花粉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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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共生牢笼（第1页）

菌丝巨树在晨雾中分泌孢子时，我发现自己能听见整座城市的哀鸣。

那些飘散的荧光微粒附着在皮肤上，将我的神经突触接入庞大的生物网络。

地铁隧道深处传来婴儿啼哭般的共振——那是菌兽幼体正在啃食电缆绝缘层，齿痕中渗出的黏液正将橡胶转化为生物组织。

我蹲在联营公司废墟的通风井里，军用望远镜捕捉到惊悚画面：中街某栋百货大楼的外墙正在菌丝化，混凝土表面浮现出血管状纹路。

橱窗里的模特突然转头，塑料眼珠迸裂，钻出藤壶状的复眼结构。

"

警报！

青年大街出现二级变异体！

"

破碎的交通屏还在苟延残喘。

我攥紧从制药厂带出的基因抑制器，这个形似青铜罗盘的装置表面，林晓残留的基因序列正与菌丝网络激烈对抗。

当指针指向市图书馆方向时，抑制器突然发烫，在掌心烙出甲骨文"

冢"

字。

地下书库的霉味里混杂着诡异的甜香。

我跟着菌丝脉动频率来到珍本区，发现《奉天省志》的书页正在自主翻动。

当手指触到光绪三年的浑河治理图时，羊皮纸突然活化，墨迹游动成基因拓扑图——正是此刻在街道蔓延的菌丝网络雏形。

"

你终于找到这里了。

"

父亲的投影从古籍中浮出，他的半菌丝化身躯上嵌着昭和年间的医疗仪器，"

知道为什么选择沈阳吗？"

投影突然切换成三维地图，浑河与地铁线路构成的基因链，正与1938年的细菌战地图完美重叠。

突然袭来的菌丝触手将我按在古籍陈列架上。

书架的木质纤维突然活化，长出利齿啃咬防护服。

我挣扎着将基因抑制器插入《满洲矿产志》，青铜指针疯狂旋转，整座书库突然量子化重组——书架变成培养舱支架，古籍化作漂浮的基因片段。

林晓的次声波突然在颅骨内炸响："

逆转编码！

"

我扯开防护服，露出小臂内侧的青铜刺青——那是她临终前刻入我表皮的逆基因图谱。

当皮肤接触菌丝网络的刹那，整座图书馆突然痉挛，菌丝巨树在五百米外发出痛苦嘶鸣。

地铁通道的应急灯突然变成血红色。

我跟着变异菌群的逆向流动来到地下四十米深处，眼前景象令人窒息——直径百米的菌丝茧房悬挂在隧道穹顶，表面脉动的血管正将铁轨转化为生物电缆。

茧内隐约可见人形轮廓，那是正在蜕变的父亲本体。

"

欢迎来到共生牢笼。

"

茧房表面裂开人脸，父亲的声音带着黏液翻涌的咕噜声。

我举起基因抑制器，却发现指针正在分解——林晓的基因序列已被菌丝网络同化。

千钧一发之际，背包里1938年的实验日志突然自燃，灰烬在空中拼出努尔哈赤时期的青铜浑天仪。

当我的血液滴入浑天仪虚影时，整条地铁隧道突然时空折叠。

昭和年间的细菌列车与量子时代的孢子兽群在虚空中对撞，迸发的能量波将菌丝茧房撕开裂缝。

我趁机攀上生物电缆，看见茧内蜷缩着的并非父亲，而是无数个处于不同变异阶段的自己。

林晓的残影突然实体化，她的菌丝化躯体缠绕住茧房核心："

记住，牢笼的钥匙..."

话音未落，她的左眼突然爆开，钻出带着我基因标记的寄生体。

我咬牙将基因抑制器刺入心脏位置，装置吸收血液后迸发的青铜光芒中，看见了自己真正的诞生记录——1938年12月13日，满洲第号活体培养基。

整座茧房在悲鸣中爆裂，菌丝巨树随之枯萎。

我跪在坍塌的隧道里，看着二十二岁的自己从培养舱残骸爬出。

他的瞳孔里旋转着青铜编码，皮肤下菌丝网络正在重组城市基因链。

当我们的手掌相触时，沈阳的天空突然下起荧光雨——每滴雨水都是新生的共生孢子，在建筑物表面绽放出林晓最后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