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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纸研墨,笔沾浓墨,素手提笔悬在宣纸上方,似有僵住,迟迟没有下压落笔。
笔尖汇聚的墨滴摇摇欲坠,终于滑落而下,落在洁白的纸上,染了浓重的墨色。
窗外秋风刮着落叶,不时拍打着窗格,发出絮絮的声响。
屋内雅雀无声,墨落宣纸可闻音。
林苑脑中一片空白。
此时此刻她好似被人施了定魂术一般,死攥住笔杆,两眼怔了似的盯着宣纸上的浓墨,却落不下笔去。
明明她是依稀记得些信件内容的,可为何写不出来,为何。
晋滁一直立她身侧,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她的彷徨与茫然落入他的眸底,让他情绪难辨的眸中似染了层墨,比那纸上的墨滴还要浓重,黑沉。
他始终没有催促她落笔。
只是在墨汁落尽前,他无声的绕到她身后去,伸手从后握住了她的手。
遒劲的手掌裹住她冰凉的手,随后力道下沉,令那空悬的笔尖终于落到了实处。
丁香枝上,豆蔻梢头。
八个字金钩铁划,力透纸背,锋利的好似要破纸而出。
“这是你给我回的第一封书信。”
他松开了她的手,转而拿指腹描摹着纸上的字迹。
“丁香枝上,豆蔻梢头。
当时我查遍了书籍典故也不解其意,可不耽误我拿着回信欣喜若狂,毕竟你肯回信就说明你亦对我有意。”
说到这他突然俯下头来,唇碰触上她温热的颈后。
“待后来你我情浓之后,你方告诉我,那封信是说,你对我的思慕落在了丁香枝上,豆蔻梢头。”
“你可知当时我有多欢喜。
好似吃了那灵药仙丹,半边身子都似飘在了半空。”
说完这句他又往纸上的看去。
那未干的字迹因为没有经过妥善的安放,此刻变得模糊不堪,八个字已看不出之前的模样。
亦如他们二人如今的关系。
林苑浑身猛地一颤,手里的笔落了下来。
随即回身用力将他推远,踉跄的后退半步,腰身抵在了冰冷坚硬的桌边。
晋滁任由她推远,也不再上前,只是隔着段距离看她颓然委顿于地,就低低的笑出声来。
却是笑的冰冷:“你看,你连自己都骗不过,还妄想骗过孤?”
林苑没有说话,早在她提笔却落不下去的时候,就隐约知道,她终是高估了自己。
她以为她可以与他继续周旋下去,可在听着他回忆着那些点滴过往,听他娓娓道来从前情浓之事,她却只觉脑中似要轰然欲炸。
那一瞬,她只觉好似有铺天大网缠裹下来,逼得她喘不上气,窒息,痛苦,无望。
不堪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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