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粉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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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无端（第2页）

草丛里有虫子在鸣叫，草叶也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但这些声响都是徒然，没有令我感到一丝安慰，只让人觉得更加的死寂。

这死寂将我的恐惧从内心挖掘出来，结果是更深的孤独，我开始大声地哭泣……

此后的二十年，这种孤独感，不断在其他的场合重复。

几年前的一个夏天，我因为和同伴失去联系，独自一人行走在武夷山间。

在通往桃花源的山路上，我再一次体味了由一只蚱蜢引导出孤独。

那是个阳光明亮的中午，山路两旁林木荫蔽，光线从树叶间反射下来，昏暗地投影在脚下。

四下里听不见一点人声，我的双脚走得热辣生痛，有一刹那，我觉得偌大的一座山，甚至整个的世界，就只剩下我一人。

在与整个世界对峙中，我们总能体味到自身的渺小与空洞。

我突然无比怀念都市里的噪声，那些由人类创造出来的，曾经使我忧烦的嘈杂，令我觉得前所未有的可亲与温暖。

我在山路上独行了近一个钟头，我甚至绝望地以为自己已经迷路了。

无数的虫子在草丛里喧哗，夏蝉也拖长声在枝头嚷，它们的声音兜头罩定了我，和林木拱成的绿壁一起，令我觉得永不能走出它们，走回人群中去。

我的心因孤独而恐惧，缩成小小的一团，压迫着喉咙。

我又一次看到了十岁那年的自己。

我的嗓子干涩，脸被汗水渍痛。

我不停步地向前赶，直到终于看见一个人影，我快乐得几乎要上前拥抱他……

有过独行经历的人，或者都能体味那一刻我的欣喜，对我而言，走在前面的这人，是怎样的人都不重要，就是一个杀人犯，也会让我突然有重返地面的安定。

毕竟人所能带来的恐惧感远没有一个空洞的世界来得更深刻更可怕。

那是个男子，听见我的咳嗽声，很快转回脸来。

我想，在荒寂的山路上见到另一个人，他和我想必一样觉得欣喜。

再后来，无数次暗夜里，我在空旷的街道上，会不由地想起他，虽然到第二天醒来时我就已经记不起他的样貌，可是，再没人能令我觉得相见是这样的安稳与快乐。

也许是说话之人，常在香中居，不知香味浓，正是久居芝兰室，怎可闻其香，反而对此花漠然了，不觉了。

出去走走吧，多转转，多闻闻，多比比。

待经世事、长见识后，再回头审视和调整自己的嗅觉，就会发现所居园中此花的香味，原来如此奇特而香馥，难怪能够墙内开花传墙外呢！

那就回园来好好地爱它、护它、善待它吧……

墙内开花墙外香很好，不仅仅是很好，而且应该继续发扬光大，让它香飘万里，味达八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