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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他往下走去,一股热浪袭来,夹杂着一股发酵一夜的阳刚之气。
料是再习惯于清点早场的洪凉生,也被这大染缸似的人体臭气熏得皱了一瞬眉头。
再往下走一点,淮真觉得自己像早晨六点半走进了一家通宵营业的网吧。
一股麻将声轰击得淮真耳膜一震,连带天花板都像在颤下灰尘来。
黄澄澄的钨丝灯照在一个个打着赤膊的身体上,黑的黄的白的棕的,颜色倒齐全。
这群玩得不亦乐乎,叫声连天。
里头还有些不愿脱西装的绅士,汗流浃背的站在十三张牌堆后头,经过一夜熏陶,早已入乡随了华人的大流。
白人嗓门粗而阔,开发出来,叫得比码头华工还要嘹亮。
没有人注意到有新人加入。
只得柜台后面转过一个面目冷毅的男人,一伸手,将淮真拦住了,只容洪凉生进了门去。
洪凉生一回头,拍拍这位仁兄肩头,耳语几句,他便放淮真进来了。
几人在柜台后等了一阵,没几分钟,男人带着她与洪凉生一起走进赌场深处。
角落里有几张牌桌,有一桌刚好缺一位,做不成牌局,正等得发愁。
牌局一旁立着几名衣着不凡的高大白人,显是刚来,不懂番摊规则,入不了牌局,仍还观望着。
牌桌三人等的百无聊赖,一见牵头的带着洪凉生过去,立刻眼睛一亮,说,“六爷,您来和我们组一局?”
洪凉生摆摆手,一侧身让出身后那穿了旗袍的瘦小女孩。
几人大笑起来。
淮真有些不安的回头看他。
洪凉生随手抓给他一把筹码,说,“赢了都算你的。
输光了,安安心心上街喝早茶去。”
没料到这么沉。
筹码到她手头,哗啦啦地全洒桌上。
整桌人眼都亮了,竟都觉得这筹码终落到自己口袋里,赞道:“难怪人人称道六爷会博女人欢心。”
淮真说:“要不你先玩一局……”
洪凉生不由分说将她摁到牌桌一角坐下。
有人正要开桌,他叫了声且慢,而后认认真真给淮真遍了一次规则,问她,“记住了吗?”
不及淮真回答,牌桌角落有人说:“第一局,六爷帮她出牌呗。
你叫妹子打什么,她就打什么。”
洪凉生说,“成吧。”
于是第一场,众人吆喝声里,淮真眼见着面前牌堆砌起来,又一张张打出去。
洪凉生靠在一旁,指头捻着牌一张张推出去。
他打之前都会告诉淮真为什么这么打,到下一次,就会叫她自己思考应出什么牌。
她垂着脑袋看一阵,拣一张推出去,洪凉生便摇摇头。
满桌人都被那张牌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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