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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台上摊着一本花名册,陈立业推了推鼻梁上油油的眼镜,喊了一个名字:
“陆杰。”
“到。”
一个瘦高的孩子站了起来。
陈立业的目光从眼镜上方打量着孩子:“你爸爸是干什么的?”
“上班的,在教育局。”
陈立业点了点头,在一个本子上记下来:“你坐到第一排来,你个子矮,坐后头什么都看不见。”
“李金贵。”
陈立业继续点名。
“到。”
“你爸爸呢?他是干什么的?
“种地的。”
李金贵声音很洪亮。
“嗯。”
陈立业在小本子上记了一笔,“你坐到最后一排去。”
“老师,我比陆杰还矮呢。”
李金贵觉得有些委屈。
陈立业摘下眼镜看看他,然后说道:“你中气十足,体格壮实,迟早会长高的。”
说完,陈立业又戴上眼镜,接着念道:“李唐。”
李唐站起来说:“老师,我爸爸和丁美兮的爸爸都是公安局的。”
“你俩的座位……”
陈立业眼珠一转,对李唐说,“先待定吧,一会儿见了你爸,我和他聊聊。”
然而,直到放学,李唐和丁美兮都没能等来自己的爸爸。
陈立业目送最后一位家长带着孩子离开,又回头看了看站在讲台旁的李唐和丁美兮。
他鼻子里“哼”
了一声,慢条斯理地坐回到椅子上,端起热茶喝了一口,对两人说道:“公安局,忙啊,抓盗捕贼,干的都是大事。
怎么能顾得上开家长会呀,理解。
虎父无犬子,你们俩将来也都是干大事的人。”
说完,他走到教室门后,拿起一把扫帚,“啪”
的一下扔在李唐和丁美兮面前,振振有词地说:“圣贤说,干大事,‘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你们俩,未来的国之栋梁,先劳动起来吧。”
说着,他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茶叶渣子,“扫地前,把讲台、桌子都擦了,还有窗台。”
人力车拐入小巷,在一所民宅门口停了下来。
李春秋下了车,环顾四周,小巷里冷冷清清,空无一人,再回头,人力车已经走远。
在两扇敞开的黑漆大门前,李春秋伫立片刻,便步履沉重地走上台阶。
绕过一堵影壁,穿过宽阔的院落,李春秋推门,便进入一座青砖正房。
堂屋的八仙桌上摆着一套茶具,一个男人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水刚烧开,你就到了。”
李春秋回头一看,是一位老者,头发花白,精神却很好。
他提着一个冒着热气的小巧铜壶,绕过李春秋,走到八仙桌前,开口说道:“都是新茶,大红袍和普洱,喝什么?”
“冬天,还有新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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