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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缚索平时缠在右手手腕,需要时,只要手臂一抖,即可飞出。
张小敬落地的瞬间,缚索那头已经死死缠在了马车侧面的吊柱。
马车依然奔驰着,他抓紧这边的索柄,死死不松手,整个人背部贴地,被马车硬生生拖着往前跑去,留下一长条触目惊心的拖痕。
车上的狼卫掏出匕首,拼命要割断缚索,可惜这绳索太过柔韧,一时半会儿根本切不断。
车上的人甩不开他,但他也没办法再次爬上马车。
拖出去三四十步,张小敬衣衫背部已经被磨破了,背脊一片血肉模糊。
他忽然用另外一只手在地上一捞,抓住了半块青砖,顺着去势勾手一砸。
那砖头划了一条漂亮的弧线,正中前方右侧辕马的眼睛。
那马猝然受惊,拼命向右边靠去,带着另外一匹也跟着躁动起来。
车夫如何拉扯叫喊都控制不住,整个车子不自愿地向右偏转。
此时他们正在怀远坊和西市南墙之间的横向大街上,前方街道右侧坐落着一个巨大的灯轮。
灯轮高达六丈,底部搭了一个镇石木台,上部是一个呈轮辐状的硕大竹架,外面糊着绣纸和春胜图案。
几个皂衣小厮攀在上头,用竹竿小心地把一个个大灯笼挑上去。
这辆马车收不住势,以极高的速度一头撞到灯轮的底部。
这一下去势极为猛烈,两匹辕马撞得脑浆迸裂。
区区木制灯轮哪里支撑得住这种力度,只听得哗啦一声,整个架子轰然倒下来,上头的小厮和十来个硕大的鱼龙灯、福寿灯、七宝灯噼里啪啦地砸落,全都落在了马车上。
车上的几个狼卫就这样被灯轮架子死死压住,动弹不得。
在剧烈的冲撞下,车后的几个大木桶叽里咕噜,全都滚了出来。
张小敬在马车碰撞之前,就及时松开了手,没被马车拖入这次碰撞中。
他躺在地面上,手掌一片血肉模糊,背部也钻心地疼。
还没等他爬起来,这时一股熟悉的味道飘入鼻中。
不好!
张小敬面色大变,俯身拖起一个昏迷的皂衣小厮往外拖,一边拼命对聚拢过来的老百姓大喊:“退开!
退开!
退开!”
猛火并不是一个可靠的引火物,稍有碰撞摩擦便可能起火。
那几个木桶经过刚才那一系列追逐碰撞,本来就危如累卵,如今被这么狠狠一撞,桶口猛火已醒,随时可能引燃石脂。
要知道,这几个大桶,比刚才那货栈里的量多了何止五倍……
那些老百姓不知利害,还在围着看热闹。
张小敬见警告无效,情急之下从腰带上解下一枚烟丸,狠狠朝人群里丢过去。
烟丸一爆,可让那些民众炸了窝,众人不知是什么妖邪作祟,惊呼着朝后头避去。
张小敬耳听得身后似有动静,立刻扑倒在地。
与此同时,一声轰鸣从身后传来,热风大起。
不过这轰鸣不似在货栈里那样炸裂,反而接近于火上浇油后火苗子上蹿的呼呼声。
张小敬手肘支地,小心地扭过头去,看到眼前五个大桶变成了五团耀眼的火团,五道熊熊烈焰舔舐着硕大的灯轮,纸灯笼和纸皮最先化为飞灰,然后整个大竹架子、马车和附近的几根榆树也开始燃烧起来,不时有噼噼啪啪的竹子爆裂声,像是新年驱邪的爆竹。
那冒着黑烟的火焰直蹿上天,比坊墙还高,墙外一侧已被染成一片触目惊心的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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