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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北军统帅刚愎自用,说一不二。
当年,老侯爷突然病故,军队群龙无首,几露哗变之势。
一个十九岁的半大孩子,一个人一杆枪,凭一己之力震慑三十万枭骑,想想也知道有多铁血。
朝野内外,想他死的人不止一个。
可没一个敢动手。
王婉也被这杀伐气吸引了。
但她并不畏惧。
问心无愧的人对权威并不畏惧。
“将军,您大老远跑一趟,难道是凉州城说书人歌功颂德的段子听腻了吗?”
犀利的里正大人在作死的边缘反复试探。
黑衣黑甲的人垂眸,一个清浅的笑容在年轻而清瘦的脸上闪过:“王娘子姿容靓丽,比夸本将军的话本子还漂亮。
我猜,要不是因为这张破嘴,你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是个里正吧?”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甚至隐隐有笑声。
不管是好男不跟女斗,还是看上了犀利霸蛮的小娘子,总之将军都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定北军统帅骁勇善战,可就是那方面儿,太差劲……一身虎胆扒拉开,全是带色儿的——前脚刚勾搭完清丽女医官,后脚就来调戏貌美女里正,中间还夹着个刚过门的小公主。
风流太甚。
“我到现在还是个里正,只因为我是女人。”
王婉道,“将军,您信不信?此生若身得男儿列,我也能跟您一样建功立业,甚至更出色。”
苏唳雪不动声色地量她一眼:“也许我错了,但不知为何,你似乎对我、对定北军怀有深刻的敌意。”
美貌的女里正冷哼一声:“将军不知,您的执戟长徐正是从我乡里出去的。
他原本有个未婚妻,十年前玉门关那场仗,他认定自己会凶多吉少,不想耽误女方,便自作主张寄回一纸退婚书。
结果,这件事在乡里传来传去,竟变成姑娘不守妇道,被夫家所弃……她受不了流言,在一天夜里上吊自尽了。”
苏唳雪眯了眯眼睛。
徐正这个人她知道,但这件事她不知情。
唐云插话:“王娘子,徐哥也是好意,他没想到会弄成这样。
而且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再娶……”
王婉忍无可忍地打断:“一个负心汉,标榜自己的痴情,以为这样就能赎罪。
可他就算打一辈子光棍,我妹妹也回不来了。”
“……”
唐云沉默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
没有人反驳,因为这是事实。
也没有人响应,因为他们是男人。
这世道,对女人天生就是牢笼。
这牢笼,看不见、摸不着,在人三寸舌,在夫一支笔,失贞要自绝,无子要休弃。
即便贵为大熠皇后,没生出儿子,一样活不长。
“大战前留遗书是家父定下的规矩。”
半晌,黑衣黑甲的人说,“王里正,你要怨就怨我吧。”
不日,定北军发统帅令,调集军队上山,给所有山区百姓挨家挨户地送给养和炭火。
饮马场这鸟不拉屎的小地方,头一回接这么高级别的令,几乎能入村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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