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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良忙跪正了,垂下头,一个劲儿的请罪请万岁息怒。
元邑负手踱步,恨铁不成钢似的,有一下没一下的将刀子似的眼神扫向李良。
徐明惠大约是看不过眼了,站起身来,手径直就攀上了元邑的胳膊,拉住了他:“万岁怎么迁怒李总管呐?他也是替贵主儿回话罢了,想来是贵主儿如今协理了,自然要替主子娘娘正规矩。”
“别胡说,她不是那样的人,自然也知你不是这样的人。”
元邑拧眉,停下脚步来,大掌在她手背上抚着,状似安抚,“她大约是事出紧急……”
一句话未罢,又低头看李良,“她没说是什么事?”
李良摇头:“贵主儿没讲,奴才也没敢问。”
元邑啧一声,是意味不明的。
徐明惠却搡了他一把:“您晌午还是移驾储秀宫吧,省得贵主儿真说我霸着您,回头拿我做筏子,肃后宫风气了。”
她这话,带着试探,元邑立时就听出来了。
可也正因为如此,他心下才更觉厌恶。
徐明惠就是这样的。
她生来骄傲,甚至已经到了桀骜的地步。
她眼高于顶,自恃高人一等。
这感觉,与高令仪又不尽相同——高令仪是叫高家人养成了一股刁钻的气儿,她拿捏别人习惯了,就以为这世上,人人都该对她俯首帖耳。
可徐明惠身上的这股气,是与生俱来的。
他很小的时候,曾被她身上这样的气势吸引过,因他那时过的还顺风顺水,徐娘娘柔善之人,那时的元清也尚不是雷厉之辈,于是徐明惠的骄傲,在他眼中,就成了独一份的特别。
等到年岁再长一些,他在高太后手下被揉搓过无数过春秋后,才恍然大悟——原来似容娘那样的,才是他所想要一生相伴的。
彼时他同卫瑜一道进学,大约是卫瑜大嘴.巴,将他的不幸都说给了容娘听,后来卫瑜的小荷包里,还有他带到学里来的糕点盒子、瓜果盒子里,总会多出一份是备给他的,且是容娘偷偷备下,准备给他的。
元邑有些出神,直到徐明惠张扬的语调在他耳畔再次响起,他才稍回过神来:“我既应了你在先,今儿晌午便哪里也不去。”
徐明惠似乎放下心来,掩唇笑了:“您别害我了,来日方长嘛,我又不会与贵主儿争这一时。
您也说了,贵主儿不是个好拿捏人的,她连这话都说了,想是真有极要紧的事,生怕见不着您,才会……”
元邑几不可见的拢了拢眉心。
徐明惠的这番话,真是刺耳的很。
他沉沉的嗯一声,转了个身,正好很是巧妙地从徐明惠那只手中抽出胳膊。
他叫李良:“你起身,去储秀宫回一声,我晌午过去进膳。”
徐明惠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心儿,心里一阵说不出的古怪,那种感觉,她从未体会到,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元邑吩咐完,便扭脸拍了拍她:“那幅画,就是画给你的,你带回长春去装裱起来吧。
别忘了我跟你说的,同令仪住在一处,该忍让的地方,别跟她针尖对麦芒,她要是到寿康宫去告你一状,便有你受的。”
他一番话,打乱了徐明惠的思绪,那种感觉也自胸腔处渐渐的隐了下去。
她欸的应下来:“我不会与她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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