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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国多雪,随着时岁一日日近了除夕,下得便愈发肆意起来,纷纷扬扬地落满天地,再被大风吹卷而起,漫漫飞扬。
长安城里早高挂起了灯笼,白雪映衬着火红,落在眼里一派喜气,仿佛将人身上寒意也驱散了不少。
朝中事务渐稀,大小官员也都盼着年假到来,好在家享个安闲。
未央宫里银装素裹,殿外风雪摧刮,殿内暖意熏染。
李延贞听罢汇报,忽然道:“说起来,苏爱卿和楚爱卿最近似乎走得近了不少?”
楚明允挑了眉梢,低笑一声刚要答话,就被苏世誉给抢了先,“臣与楚大人连日里有不少的政务往来,接触难免也就多了些。
再者,我们两人同朝多年,关系向来和睦,怎么谈得上是突然走得近了。”
楚明允完全不记得自己和苏世誉是向来和睦的。
“也是。”
李延贞点了点头,对着苏世誉笑道,“年尾将至,御史台诸事妥当,元月复朝前你可有的清闲了?”
“是,”
苏世誉道,“虽偶有作乱枉法之辈,但吏治总体还是规整,也是陛下的清闲。”
“朕不是听你说这个的,”
李延贞摆摆手,看着他道,“既然无事,除夕那日休朝后你就别回府了,留在宫里陪朕守岁如何?”
被忽视一旁的楚明允目光扫过两人,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唇角,也不出声打搅。
苏世誉明显一愣,确认了自己并未听错后才答道:“蒙陛下抬爱,但恕臣难以从命。”
“为何不可?”
李延贞问。
“年尾陛下应与嫔妃聚宴共度,外臣混杂其中,实在闻所未闻。”
“那不召她们,只有朕与你不就行了?”
苏世誉看他一眼,无奈道:“那就更违背宗法礼制了,恐怕要遭人诟病。”
“朕乃九五之尊,谁敢妄议?你只管说答不答应。”
“臣职责正是监察官吏,又怎能以身乱法?”
苏世誉单膝跪下,“陛下好意,臣心领了。”
“苏爱卿,”
李延贞不满道,“当年朕为东宫之时你也不是没有陪在宫中过,如今为何这般不情愿?何况如今你父母皆已亡故,叔父出了案子,亲人也不能见了,没了阖家团圆,你独自回府又有什么意思?”
苏世誉垂首,无人可见之处眸光陡然一黯,一时没有出声。
片刻的安静让李延贞迟缓地意识到说错话了,可自己本就是一片好意,也不便收回前话,只能微有不安地盯着那个身影。
只是须臾苏世誉便站起身来,轻叹了口气,抬眼时毫无波澜,“彼时臣是陛下伴读,陪侍在旁并无不妥,可今时不同往日。”
他顿了顿,“另外,既然陛下还记得,也就应当记得那年除夕为何臣不得回府,与您一同被禁足东宫。”
语气微沉下几分,“陛下,谨言慎行。”
李延贞怔住,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目光落到一旁楚明允身上复又收回,闭口不言了。
楚明允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们神情,忽然轻咳了声,带着笑开口:“其实陛下也不必担忧苏大人。
他表弟如今正在臣府上住着,苏大人若是嫌独自在府中寂寞,想必也是会过来的,臣一定替陛下用心招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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