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粉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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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人祸（第2页）

温热的血顺着指尖汩汩涌出，在冷硬的水泥地上晕开暗红的花，仓库里弥漫起铁锈与血腥混杂的气味。

他重重摔在器械堆里，意识在剧痛中摇摇欲坠，恍惚间，童年那些被厄运纠缠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小学二年级的那个雨天，文昭永远记得。

他攥着考了满分的数学卷往家跑，书包带子突然断裂，试卷被风卷进积雨的下水道。

他趴在井盖边伸手去够，却不慎栽进污水里，等浑身湿透地爬出来，试卷早已泡成软烂的纸团。

母亲连夜熬煮的姜汤没能驱散他的高烧，反而让他在病床上躺了整整一周，错过期待已久的春游。

初中时参加校运会，他作为替补队员临危受命。

发令枪响的瞬间，他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却在弯道处被不知谁遗落的矿泉水瓶绊倒。

膝盖在塑胶跑道上擦出狰狞的伤口，而终点线近在咫尺，他眼睁睁看着队友冲过终点，自己却只能在欢呼声中被扶去医务室。

到了高中，厄运更如影随形。

他省吃俭用攒钱买的二手山地车，在上学路上被突然失控的三轮车撞得支离破碎；参加物理竞赛前夜，家里突然停电，复习资料全泡了汤；就连普通的课间休息，他不过是起身去接杯水，回来时课桌抽屉里的课本竟不翼而飞。

这些记忆在剧痛中不断闪回，文昭咬着牙撑起身子。

冷汗浸透的后背抵着冰冷的铁架，他想起自己日复一日的高强度训练——凌晨四点的操场，熄灯后的楼道，还有此刻这间废弃仓库。

他拼命提升反应速度，在沙袋的重击下练习躲避，在秒表的滴答声中挑战极限。

可命运似乎总在嘲笑他的努力，即便已经能在0.1秒内做出反应，那颗螺丝依然穿透了他的防线。

血越流越多，文昭感觉身体越来越冷。

他摸索着扯下校服布条，紧紧缠住伤口。

仓库外传来隐约的脚步声，是夜巡的保安。

文昭挣扎着起身，每动一下都像是被千万根钢针扎进骨头。

他知道，自己又一次被厄运选中了。

跌跌撞撞走出仓库时，月光洒在他苍白如纸的脸上。

远处教学楼的灯光星星点点，像遥不可及的希望。

文昭靠着墙喘息，腹部的疼痛让他几乎无法站立。

他想起自己曾在日记本上写下的话：“我不信命运，我要把它踩在脚下。”

此刻，这句话在剧痛中显得如此讽刺。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文昭望着天空，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或许，这就是他的命。

但他不会认输，就像过去每一次被厄运击倒后，他总会咬着牙爬起来。

这一次，也不例外。

被抬上担架的那一刻，文昭握紧了拳头。

他知道，只要自己还活着，就一定要找到那个改写命运的机会。

哪怕前路布满荆棘，哪怕厄运如影随形，他也绝不会放弃。

因为他是文昭，那个永远与命运抗争的文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