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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前,曾毓面对他时,眼神里有明显的伤心和闪躲,想必也是听说了郑微的事。
对曾毓,他谈不上喜欢,大学期间他本来就无心恋爱,不过欣赏还是有的,见多了风花雪月的女孩,他更觉得曾毓的踏实和上进是他所赞赏的品格。
她的心思他多少也明白一点,只是刻意不去说破,因为不愿意在恋爱上花费自己的时间。
然而她一直这样守在他身边,他会不会终有一天爱上她呢?谁也不得而知。
总之,当感觉到曾毓的异样时,他更多的不是难过,而是恼怒——对郑微奸计得逞的恼怒,她厚着脸皮闹得人尽皆知,不就是想要得到这个效果吗?陈孝正很少喜欢一个人,当然,也就更少讨厌一个人,他现在发现,对于郑微,他真的越来越讨厌了。
“我不喜欢你,还要我说多少遍?”
他有些恶毒地希望她脸上的笑容散尽。
她把手背在身后,依旧笑吟吟地说,“我就知道你会说这句话,从今往后,你再说‘我不喜欢你’,意思就是说‘我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你要是说‘烦不烦’,就是说‘你很漂亮’;你要是说‘你到底想怎么样’,就是说‘我想你了’;你要是说‘无聊’,就是说‘看见你真好’。”
陈孝正嘲弄地笑笑,“无聊。”
她有如中了头彩,“我就知道你会说‘看见我真好’,我也是。”
他狼地选择了沉默离开,这个唯一正确的决定,假装听不到她在身后说:“对了,我忘记说了,你要是不说话,意思就是你暗恋我很久了。”
……
到底一个人该有多少的韧劲和充沛的精力,才能这样地百折不挠,后来的日子,陈孝正不得不习惯了郑微神出鬼没地出现在他面前。
也许是路上,也许是饭堂里,也许是,也许是教室,也许是宿舍里。
偌大一个校园,对于他来说,除了男,居然没有了半寸净土,找不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并且,他很无奈地发现,消极地忽略她远比抗拒她更容易。
因为,很多时候在晚自习的大教室里,他宁可接受一个在他身边偷笑的人,也不能忍受这个人不停在窗口外张望,逮到一个熟人就问:“你看见陈孝正在哪个教室吗?”
他觉得自己是可悲的。
世界上任何一个智者在遇到勇者的时候都是可悲的,当然,他更能够接受的版本是,世界上任何一个正常的人在遇到一个不正常的人时通常都是可悲的。
根据他长期抗战的经验,郑微绝对属于越挫越勇的那种人,他对她越反感,她就越反骨地如影随形,她就是一颗蒸不熟,煮不透,砸不碎,嚼不烂的一粒响当当的铜豌豆。
唯有当她在他身边时漠视她,在她滔滔不绝的时候冷淡她,看着她片刻的失落,他才有短暂报复的快感。
那段时间他经常做一个梦,梦到自己朝着要去的方向走,涉过一潭静水的时候,人头蛇身的郑微从水中一跃而起,紧紧地纠缠住他,让他不能呼吸,只能跟随她沉溺深水里。
一片幽蓝的水底,她的长发摇曳,面孔娇艳,他绝望地挣扎却无力摆脱,最后,只觉得安静,很安静。
然而醒来的时候通常是一头密布的冷汗,他把做梦的原因归咎于他把对她的厌恶带入了睡眠状态中,看来他得渐渐避免在睡前想起这个恐怖分子。
所有的人都会无意识中,在心里将敌人的能力放大,陈孝正在将郑微视若洪水猛兽的时候,通常忘记了,她再怎么强悍,也不过是个十八九岁的女孩。
如果他能在她低头的时候多留意片刻,那么,他将从她眼神的黯然里得到更胜利的喜悦,可是他从来没有,他的眼神总是在她身上转瞬又离开。
郑微没有真正经历过爱情,她不知道别人的爱情是怎么样的,她只有凭着自己的直觉,倾尽所能地去靠近她爱的那个男孩。
虽然她的方式让人看上去那么啼笑皆非。
然而他的冷淡就是一道南墙,她撞了好多次,头破了,就戴上盔甲,这不,墙基动摇了,她也疼得忘记了。
认识的人都把她跟陈孝正的事视为经典,黎维娟说她简直就是丢女孩子的脸,放着好好的人不爱,找个啃不下来的自讨苦吃。
何绿芽和卓美惊讶都还来不及,朱小北干脆将她奉为偶像,只有阮阮问她:累吗?她笑着点头,再摇头。
郑微攻略的第四步,不就是任他恼我,气我,躲我,烦我,我自缠他,追他,黏他。
不放过他吗?求仁得仁,又有什么苦?何况,少年人的爱恋,也许爱情方式是错的,然而爱情的直觉永远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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