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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闹过后,是离别。
虽然太爷爷去世已经三天,但是大家总有一个错觉,他还躺在那里,在可以看到的地方,他哪儿也没有去,想哭的时候,就去看他一眼,擦擦供桌上的豆油灯,把灯芯挑挑亮。
条条规规,把所有人的时间占得满满的,供饭,烧纸,念经,刚去祠堂给祖宗磕完头,回来还要商量碑刻怎么写。
送走一波客人,又来一波,亲朋好友,就这样扶着棺木,神鬼不惧,说起往事,说午夜梦回,说他笑容依旧。
然而然而,终要到了这一刻,抬着殡棺送葬去,一把火,一抔土,青岗新坟,再不能望。
也再不能,催眠自己,这是一场喜而不悲的盛宴。
江爷爷老兄弟几个,揪着棺材,倔着不让抬进灵车,江妈妈抱着姑奶奶们,哭得不能自已,儿孙辈边哭还要边劝长辈不要伤了身体。
就这样拉拉扯扯了许久,终于有暴脾气的族里老亲大喝一声“别误了好时辰”
,强行把人拖的拖,拽的拽,都塞进了车里带走。
长长的车队开动,留下装不下的花圈和碾落的菊花残瓣,一幅幅挽联在最后的寒冬里迎风摇曳,墨色的字迹被雨水打湿。
冬天的雨,没想到比雪还冷。
许多橙在混乱中,退回了屋里,没有上车,她没有勇气到那个地方,烟筒里的青烟,剪角的身份证,死亡证明换来的火化单,都是她所畏惧的东西。
至少,在她活着的这一刻,她畏惧着,所以能不见,就先不见吧。
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茫茫然的走在陌生的家园,雨越下越大,腿开始抽疼。
来往间都是江楠亲戚故人,她想努力走得直一点,正一点,却事与愿违。
没走几步,就“噗通”
一声,四肢着地,泥洼塘里的水,溅了满脸满身。
经过她身旁的小娃“哇啦”
一声吓得哭出声来。
怎么哄也哄不住,他妈妈只好匆匆说了声“抱歉”
,一把抱起孩子迅速离开。
随后来了个拄着拐杖的老奶奶,试图拉扯许多橙一把,结果差点自己重心不稳,一跤摔下来,幸好许多橙最疼的那阵过去了,赶紧爬起来托住她,老奶奶叹了口气,笑道:“老了老了。
不中用喽~乖孩子,快别哭了,下次走路小心些,快回去换身衣裳,别着凉了啊~”
对,不中用,原来这种感觉叫做不中用,原来,她人未老,却也不中用了啊……
哭着回到江楠的家。
麻木的洗完澡,蜷缩在被窝里,再哭到睡着,醒来。
她感觉有人正靠着她,和衣而卧。
来人自然是江楠。
望着江楠的睡颜发了会儿呆,许多橙揉揉干涩的眼睛,想爬起身,却感觉自己有几缕长发被江楠压着,她龇牙咧嘴的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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