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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边是锣,比香油商贩惯用的大些。
右边那只布鞋,鞋底尽是干硬黑泥,飘起的臭味说明这是铁叔在鸡场穿废的破鞋。
布鞋拉住脖子另一边的铜锣,干化的那层鸡粪足斤足两。
吕冬顾不得臭味,瞥眼看着离岸顶不远的浑浊河水,只希望来得及!
谁也不想无家可归!
1998年到2019年,21年时间,他混过、累过、哭过、拼过,尽管不怎么成功,甚至当上齐天大剩,却也懂得了家乡和责任。
脚下硌人的三合土疙瘩,河堤外侧挂疼人的酸枣枝,无一不告诉吕冬,这不是一场梦!
吕冬越来越多的记忆浮现,青照县中北部从高考开始就没再下雨,但南部山区连降暴雨,几个大型水库承受不住压力,向下游泄洪,导致中下游全面告急。
缺乏抗洪经验,对水势预计严重不足,今晚这种情况,吕家村也只有十来个人分散在河堤上值守,曾经付出了惨痛代价。
沿着河堤跑到最后一个急弯,吕冬看到了李文越。
这个秀气的大男孩先天不足,长大后身高可以,却非常瘦弱,坐在弯道三角形大坝靠近河水的尖角那边,诧异问道:“冬子,你咋来了?”
吕冬没回应,越过三角大坝继续向北,手电灯光落在河下,搜寻可能异常的地方。
李文越奇怪,一向不靠谱的发小,这是要干啥?
没等他想清楚,吕冬已经出去近二十米,李文越连忙跟了上去。
噗通——
好像有东西掉进水里?吕冬赶紧停下来查看,除了浑浊的河水,就是一些夹杂着各种垃圾的水葫芦。
“冬子,我好像听到啥声音了?”
李文越也在仔细看。
声音不大,隔远了根本听不见。
又是若有若无的声音从下面传来,就在李文越手电照亮的地方,一块湿透的三合土碎裂后落进了水里。
“不会有事吧?”
李文越往后退了两步:“这个弯道堤最厚,还有三角坝”
吕冬结合一些记忆,脸色难看起来。
曾经听人提过水利专家的分析,为什么垮掉的是这一段河堤。
正常情况来说,这个弯道河堤最厚,还有三角坝的尖角劈开直冲过来的激流,不该出问题。
但按照水利专家的说法,三角坝劈开激流,降低了水流的直冲,在坝北侧形成了一个缓冲区,但缓冲区北侧的岸边,却因为水流变化出现水下旋涡,导致平缓区外水流速度更快更复杂,对老旧河堤带来了致命威胁。
当然,最大的原因还是年久失修。
吕冬拉起李文越,赶紧退回牢固的三角坝上,说道:“文越,你去找三爷爷!”
三爷爷是村高官:“叫他快过来看看!”
李文越看着仿佛换了个人般的发小,确定这不是犯浑,立即下了河岸,撒腿朝东南边跑。
曾经这片河岸吞没了李文越的生命,现在他终于滚蛋了。
等李文越消失在夜幕中,吕冬摘下脖子上挂的铜锣,左手提锣,右手抓住破布鞋的鞋后跟,用力挥动手臂,鞋底狠狠扇在铜锣上。
咣——
无数黑色碎渣飞起,落在河水中,落在河岸上,落在吕冬身上。
咣——
更多的黑色碎渣飞了起来,那隐藏在里面的气味,刺激的人精神倍发!
吕冬敲响了紧急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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