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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距离张小敬只有三十余步的曲墙内侧,曹破延正在手搭凉棚,朝东南方向望去。
那里有数缕黄烟,尚未被北风吹散。
看来靖安司的人,已经进入昌明坊了。
对此曹破延早有心理准备,甚至觉得他们来得比想象中还要慢一点。
他已把这个情况通知货栈里面,龙波表示,这边的工作也差不多完成了。
时机真是刚刚好。
接下来,就按计划执行吧。
曹破延把货栈的大门从这边锁死,然后将那把缴获的手弩拿出来,用食指沿着弩槽边缘捋了一遍。
其实他并不喜欢这种武器,既阴险又小气,相比之下,还是草原的骑弓更合胃口。
可惜他的手臂受了伤,现在就算有弓在手也拉不动了。
真想在草原上再射一次黄羊哪……曹破延眯起眼睛,端详了一番自己虎口上的老旧茧子。
这双手,恐怕再没有机会握弓了。
腾腾两声,两道黄烟在曲墙另外一侧升腾而起,这说明敌人已近在咫尺。
他收起感慨,眼神转而冰冷起来,就像一头冬天的狼。
他已是削去顶发之人,无权逃走,注定只能死守在这里,用生命为货栈争取时间。
曹破延用手摸了摸项链,似乎想从中汲取力量,迎来他人生中的最后一次战斗。
大门依然保持安静,墙头上突然冒出了一个人头。
曹破延抬手射出一弩,同时身子一歪,向旁边闪去。
弩箭正中人头,却发出刺入草团的声音。
与此同时,一支弩箭从另外一侧飞射过来,恰好钉在曹破延脚边的土地上。
张小敬的身影跃入院内,一个迅速的翻滚,落在离曹破延三十步开外的开阔地带。
两人调整了一下姿势,四目相对,意识到犯了同一个错误。
他们都认为自己是以寡敌众,可一交手才发现,对方居然只有一个人。
“曹破延?”
张小敬喊出他的假名字。
这个让整个长安为之不安的凶徒,终于被靖安司再度追上。
“放下武器,还有活命的机会!”
曹破延没有回答,扔开空弩,抽出腰间的匕首。
长安城对武器的管制太严格,除了几支劣质短弩,狼卫一直用来战斗的只有匕首而已。
张小敬也迅速把空弩扔掉,在劲敌面前,不可能有重装的余裕,还不如直接进入白刃战。
他手里的障刀虽然轻短,但比匕首还是要长许多,优势在这边。
张小敬用的是大唐军中的刀法,直来直去,朴实刚猛。
按说在这样的情况下,曹破延应该猱身抢攻,可是他却不急不忙地游斗起来。
这个策略固然暂时不会为敌所伤,但也休想伤到对方。
两人交手了数个回合,张小敬忽然意识到,对方并不是怕死,而是在拖延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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