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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斜倚在骡车里,眼前一片漆黑。
骡车驾驭得不是很稳,晃晃悠悠,让她的背不断撞击厢壁。
王韫秀好不容易攒起的一点体力,又逐渐流失。
她的精神衰弱到了极点,听到外面隐约有歌声和欢呼声传来,两行委屈的清泪缓缓流下来。
今天是上元节啊,我本该在万人瞩目下,驾驶着奚车去赏灯才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一辆破车里蜷成一团,有如被送去屠宰的牲畜。
阿爷,救我啊,救我……
就在王韫秀昏昏沉沉要睡去时,骡车忽然一个急刹车停住了。
王韫秀身子往前一倾,差点倒在地上。
她双目不能视物,只听到有呵斥声和打斗声。
打斗持续的时间不长,然后骡车一颤,似乎有人踩上来。
旋即一只手把布袋扯下来,有温暖的光照在王韫秀的脸上。
她茫然地睁开眼睛,看到一个男子提着一盏花灯到耳旁,正凝视着自己,烛光映衬下,那张有着宽大额头的陌生面孔格外亲切。
“王小姐,恕在下来迟。”
元载温言道,伸过手去。
王韫秀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她一边哭,一边踢打元载,抱怨他为何不早些来。
元载没说什么,搀紧她的手,把她扶下骡车。
王韫秀因为被捆得太久了,脚一落地没站住,身子一歪就要摔倒,被元载一把揽住腰。
王韫秀脸颊一下子红透了,这人也太唐突了吧?可她身子软软的,根本没办法挣扎。
所幸元载稍触即放,转身给她拿了一件锦裘披上:“夜里太冷,披上。”
王韫秀注意到,元载的胸口破了一道口子,似是刀砍所致。
元载似乎觉察到王韫秀的目光,笑了笑:“我不是早说过嘛,你今日遇到我元载,便不会再受到任何伤害。”
她看看四周,地上果然躺着几具尸体,都是之前绑架她的人,周围还有十几名披甲士兵在巡逻。
王韫秀问到底怎么回事。
元载道:“此事说来话长。
简而言之,有个叫张小敬的贼人,借靖安司都尉的名头绑架了你,被我无意中发现。
我调拨了一批人马四处搜查,终于等到你了。”
王韫秀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元载“终于等到你了”
这六个字说得火热滚烫,里头藏着压抑不住的关切。
她赶紧低下头去,生怕被他看到表情。
元载手一伸,远处开来一辆奚车——不是王韫秀的那一辆,而是同款,只是装饰略有不同——她很惊讶,没想到他居然调查到了这地步。
元载解释说:“我去勘察过绑架现场,所以我想你或许喜欢坐这一类的车子。”
王韫秀眼神闪亮,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等奚车停好,元载手臂一弯,她乖乖地伸出手去,搭着他的臂弯上了车。
然后元载也跳上车去,吩咐车夫开动。
奚车开动起来,披甲士兵左右列队跑步跟随,整齐的靴声落地,阵势煊赫,不过方向却不是朝安仁坊去。
面对王韫秀的疑惑,元载拱手道:“很抱歉,王小姐,你现在还不能回府,得先跟我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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