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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安司能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搞出这么一份东西来,真是奇迹。
“李司丞是宰相之才。”
张小敬放下名单,由衷地赞叹了一句。
他做不良帅那么多年,破案无数,深知很多事情并不需要搜考秘闻,真相就藏在人人可见的文卷之中,就看你能不能找出来——此所谓“大案牍”
之术。
李泌特意在靖安司集中一批精干官吏,专事检校查阅,正适合应付眼下这局面,可见此人卓识。
张小敬朝远处望楼做了个手势,告知妥收,然后开始分派任务。
名单一共勾选出了四家最可疑的商号。
这几家虽然都在西市,但位置很分散。
张小敬和姚汝能只好各带一队人马,分头行动。
在分手前,姚汝能恭敬地请教行动方针。
张小敬攥起拳头,在他心口处虚捣一下:“干掉不合作的,就这么简单。”
姚汝能在公门不是没遇到过悍吏,可他真没见过像张小敬这么粗暴办案的。
他就像是一柄飞舞的千钧铁锤,没有耐性从瓶中掏出金银,索性把花瓶砸得粉碎。
姚汝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即使没有时辰的急迫限制,这个人也一样会这么干。
“是不是觉得这不合仁道?”
张小敬语气里带着讥讽,指了指周围人来人往的行人,“对敌人心怀仁义,就等于放纵对这些百姓的残忍——记住,这是你的第一课。”
“可我们现在并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敌人啊。”
“不合作的,就是敌人。”
张小敬先去的是一家叫作西府的金银器铺子,店主籍贯康国。
西府店虽然主业是金银器,但也经常以借贷的形式参与到大宗贸易中来,所以才会被列入靖安司的名单。
曹破延进入西市时用的过所,写的正是来自康国,而且盖有当地印鉴。
这种文书,若没有点康国上层的关系,不太容易能弄到——要知道,康国本来就是突厥种的国家,虽然两者有分野已久,但族类血统这东西谁敢保证?
当然,这并非出于歧视。
事实上在这四家被怀疑的商号里,两家是胡人,两家是唐人,并无任何偏见。
靖安司和鸿胪寺不一样,向来不惮用最大的恶意来揣测任何人。
西府店位于西市第三个十字街的西北角,这是个黄金地段,诸路交会之所,最为繁盛。
这家的门前的气象与别家颇为不同,两侧皆是两抱立柱,都漆得锃亮黑底,上嵌一圈一圈的蟠龙云纹。
张小敬掀开布帘,踏入铺子。
店里很安静,没什么客人。
一进门,就被一个弯月形的高木台拦住。
台子比寻常人恰好高一头,只能勉强看到空荡荡的台面,却看不到台后状况。
他摇动一枚挂在旁边的铜铃铛,很快一个留着山羊须子的胡人老头从台后探出头来,居高临下望着他,面无表情。
“兑器还是兑钱?”
老头干巴巴地问,语气很不好。
张小敬在台面上用食物和中指轻轻敲了三下,亮出腰牌:“官府办事。
你是店主?”
老头点点头。
张小敬直截了当道:“我们现在怀疑西府店私藏长安坊图、勾结突厥残党,需要搜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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