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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宏远总是这样,口口声声说着爱他,却又给他添了一次又一次的麻烦。
周宏远心里闷闷地,他看着程毓为自己忙里忙外,又是惶恐又是难受。
程毓长期伏案工作学习,腰和肩膀都落下了职业病,蹲了那么一会儿,站起身时,腰和背都酸得难受,他扶了扶墙面,却没停留,将垃圾丢掉后,又端了杯新水过来,稳稳当当地放在周宏远手里。
周宏远连忙接过来,喝尽了才放在床头柜。
他偷偷打量着程毓,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程毓搬了个凳子坐他床边儿,语气里虽带着埋怨,却听不出怒气,“你生着病呢,干嘛还跑这一趟,多不安全啊。”
周宏远病成这副样子还开了四五个小时的夜车赶过来,程毓再多的气恼都统统化作一阵阵的后怕。
周宏远舔了舔嘴唇,听了程毓的话,才抬起脸来,直勾勾地盯着他,“想你。”
程毓皱了皱眉头,终是没忍住,抱怨了一句,“现在这么狗腿,早干什么去了。”
周宏远听得出程毓没认真,可就是这样一句轻飘飘的抱怨,亦让他心惊胆战,他扯扯程毓的手,“叔叔······”
程毓拿他没办法,自己养大的孩子,总是狠不下心来的。
他掰开周宏远的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声催促道,“又没说你什么。
快睡吧,好好养病,别想三想四的。”
周宏远本来还竖着耳朵听程毓在客厅里走来走去的声音,可他实在太累了,几分钟的工夫,就打起了瞌睡,恢复意识时,已经是周六的早晨八点半了。
周宏远安安稳稳地睡了一整夜,起床后,只觉得浑身清爽,连步伐和呼吸都轻快了许多。
他走到客厅,看到餐桌上摆的早点才觉出饿来,肚子“咕咕”
叫了两声,他看着桌上的菜包子咽了口唾沫,抓起来就往嘴里填。
程毓正坐在一旁看文献,听见声音了便瞅了周宏远一眼,“慢慢吃,没人跟你抢。”
周宏远有些不好意思,他没说话,匆匆吃完两个包子,才舒舒服服地往椅子后背上一仰,口中小声说,“叔叔,你对我真好。”
程毓连头都不抬一下,“你知道就行。”
程毓博士毕业后,开始在s大的博后流动站工作,平时不仅要面对巨大的科研压力,还要给本科生代课。
平日不得闲,就算是周末,也时时挂心着任务,不是读文献,就是写文章。
周宏远看他一直低着头看论文,一整个上午都不动弹几下,心疼不已。
如今,程毓早就不是三十出头的年轻人了,这样熬时间日子久了肯定要吃不消。
周宏远便故意在一旁捣乱,“叔叔,叔叔你别看了,看看我吧。”
程毓觉得好笑,放下手中的活,看着周宏远,“你有什么好看的?”
周宏远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这论文又有什么好看的?”
程毓耸耸肩,“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周宏远气恼不已,他没见过这么固执的人,“那你的黄金屋呢?你的颜如玉呢?”
程毓顿了顿,过了许久,才悠悠地说,“那自然比不上你了,北大金融才子,海归财经专家。”
周宏远听了这话,顿时没了脾气,连身形都不免矮了几分,他语气里带着讨好与怯懦,“我这不是,我这不是不想你太辛苦么。”
程毓回过头去,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我耽搁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了,又有什么辛苦的呢。”
周宏远心里一酸。
他突然想起了很多年前那个大学还未毕业的程毓,也是这样心无旁骛的坐在桌前,一门心思扎地进学术里。
周宏远既为程毓的今日感到开心,又为那些平白蹉跎的岁月而难过。
想到这里,周宏远再说不出话来,老老实实地坐在一边,守着他的小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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