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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嘴里有个诨名儿,叫鲍
冬瓜。
鲍冬瓜一工作就分在这仁安支行,混了二十年,早已摸清了这群人的品行,更琢磨出了一套浑水摸鱼的工作法门。
对待工作,自然是能推则推,见了程毓这么个小年轻,一面是不屑至极,一面却又极尽所能的剥削压迫。
程毓作为一个中后台人员,在分行时,极少参与饭局,来了仁安支行,却只能入乡随俗,不情愿的饭吃了一顿又一顿,不甘心的酒喝了一杯又一杯,短短几十天,就沧桑了好几岁。
除夕的前一夜,行里的饭局持续到十点,结束后,程毓踉踉跄跄地打上车,跌跌撞撞地走进楼道,扶着墙,掏出钥匙,打开门后,发现周宏远正面朝着他,两人视线相对的刹那,周宏远几乎是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大步朝他跨过来,不由分说地将他架起来,带到卧室。
周宏远替程毓脱掉鞋袜和衣服后,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在床上的叔叔,两个人都没说话。
程毓本也看着周宏远,可只是顷刻,心中便闪烁起了无限的尴尬与难堪。
他伸手捂住眼睛,扭过头去,看着泛黄的墙面,心脏在酒精的作用下“噗通”
、“噗通”
跳得飞快。
这一刻,程毓觉得自己的心中有个角落破碎了,破在自己的失魂落魄中,碎在自己的烂醉如泥里。
他可以在不爱的岗位荒废人生,他可以一遍遍一次次说着违心的话语,他可以为生计为工作而强颜欢笑丧失自我······而当周宏远窥知了这一切,当周宏远了解了他那痛苦的、挣扎的、无助地、落魄的灵魂,他只觉得尊严尽失。
他早已接受了自己的平凡,却仍为自己没能成为孩子心中那个无所不能的家长而尴尬万分。
周宏远的目光很淡,看不出什么情绪,也猜不透此刻在想些什么。
他只是定定的看着程毓,月光下,甚至没眨一下眼。
这眼神全然不像一个孩子看长辈该有的,仿佛是看透了眼前这人的一切,又仿佛是全然不在乎这个养他的男人。
有时,程毓总觉得周宏远十几岁的少年人躯壳里,住着一头狼,又或是一只鹰,他蛰伏在自己身边,伺机而动。
周宏远仍是没说话,过了许久,久到程毓几乎要睡着了,才出房间,拿了个湿毛巾为他擦擦脸。
半醉半醒的程毓坚持不了太久,在这湿漉漉的触感中彻底失去了意识。
这一夜程毓断断续续地一直做着梦,惊醒时,已日上三竿。
他晃晃自己的脑袋,企图想起些什么,却只模模糊糊地记起了身后那头凶猛异常的狼,它的眼中泛着绿光,而自己,则无措地在偌大的草原上狂奔。
程毓喘了几口气,彻底清醒时,才发现周宏远已经起床了,就连被子,都周周整整地叠好,放在了枕头上。
程毓无意地朝周宏远睡过的地方摸了一把,却只触到了冰凉一片。
程毓无奈的笑了笑。
他这一觉睡了太久,头有些疼,索性起了床,简单的洗漱后,看到周宏远在客厅看书。
程毓走过去,摸了摸周宏远的头,心情有些复杂。
周宏远一贯是个自律的孩子,省心的同时,竟然让程毓觉得有几分可怕。
这本是没由来的情绪,却在程毓的心中一圈圈蔓延,他甩了甩头,终是将这种念头压了下去,温声说,“走吧,叔叔带你去买年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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