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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太后闭眼倚在榻背上,祖筠悄声一旁点香薰风,锦瑟伫立在侧替她捶肩。
辛夷耷拉着脸坐在一旁小椅上,她自己亦不明白缘何不开心,却平白的觉得自己被谁欺侮了。
过了半晌,杨太后手指祖筠说:“你去看看她适合什么发髻。”
祖筠得令,放下手中罗扇,走到辛夷身后替她解开头发。
忽地倾泻一片乌浪,青丝几欲拂地,祖筠道:“你这头发恁老长,之前都没瞧出来。”
辛夷懒懒回说本来在公主的府里遇到净发社的,讲好要剪一些头发再送进宫来,但一直没挑好日子也就没去。
祖筠从她两鬓各捡起一绺头发,笑道:“这么多,能做同心带了,得结个流苏髻才行。”
遂将坠发垂在两边,其余全部束起来,再增添了些许明珠翠钗装饰。
梳好后,对杨太后回“好了”
。
杨太后睁开眼,让辛夷走上前一点,托起她的下巴仔细端详道:“分明是个美人胚子,不比那寡妇差,只是还没长齐全罢了。”
辛夷脸上忽生了光彩,问:“那是几时才能齐全?”
“那寡妇进宫的时候是十四岁,比圣人大两年,彼时就很齐整了。”
又说,“她与张美人都很得官家喜欢,欲择一为后。
只是章献嫌她两人太美,且关系没有圣人娘家与她深厚,便找了借口打发出去。”
“她虽美,但并无圣人端庄。”
杨太后眼睛又缓缓闭上道:“你还懂端庄?圣人只是长得端庄,性子可难说。
你晓得不晓得,章献就是个端庄的人,官家被她夺权了十二载,越端庄越不得他欢心。
章献将那寡妇赐与自己的侄子,可两人在宾宴场合若见到,仍以眉眼传情,可见求而不得终是男子心头好。”
辛夷道:“难怪官家赠她遂国夫人。”
杨太后默然一阵,轻声笑起来。
辛夷不大明白,等她明示。
“这宫里至今仍是一潭死水,水下心思都捂得发臭了,需得有人将它搅开,才能让你看个清楚明白。”
又探身对辛夷一字一句道,“你也得习得怎么见缝插针才行。”
夜里,赵祯未唤人侍寝,众妃便各自找事去做。
周成奉从迎阳门入后苑,只提了一盏小灯,倘有微风一过便会熄,可他疾步向前,烛火仍纹丝不动。
此时后苑中还有几个巡视的,无人注意到他。
他步履不停,声息全无,轻易避开守夜的耳目,辗转绕到深处会祥殿窗边。
此处本应无人,连守夜亦不会游荡来,却不知是谁点亮了红蜡,绢纸上竟映出了两人身影似在调笑一般。
周成奉在外敲了敲窗棱,轻咳一声,屋内晕黄暗光霎时灭了。
过了阵儿,‘吱呀’一声,殿门稍开个缝,有两人结伴从侧身游出,汇合了周成奉,三个身影不声不响一并离开。
福宁殿中,素浣等人替赵祯在法水汤泉池中冲好热水,洒上香叶,伺候他松衣入泉后便被打发出去守着。
不一会儿,外面忽响起周成奉的声音:“官家,人带来了。”
赵祯忙让他送进来。
话音才落,一双玉手悄悄搭在他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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