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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睡前他最后一道视线是越过卡梅伦,望向他身后远处那堵冰冷的高墙,天真的眼睛里倒映着本能的惊惧。
卡梅伦转过身。
那明明只是一堵反射着月光的白色水泥墙,什么都没有。
卡梅伦看不见的是,如光幕般高墙上,一道巨大黑影正缓缓俯下身,浮动不定的轮廓时而扭曲、时而拉吊,仿佛在观察中不断学习着变幻成人,姿态吊诡又兴致盎然。
它注视着睡梦中那个刚满三岁的孩子,脑电波窸窸窣窣向四面八方扩散,如果有人能接收到那来自高维宇宙的音波,那么会听见它正学着人类的发音,生涩而扭曲地重复四个字:
——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从今天起,你终于可以开始听见我的声音了。
·
冥冥中仿佛数年后医院里兄弟二人分道扬镳的预演,宿命发生之前早已预示了它的征兆。
卡梅伦并没有守在床边等年幼的弟弟醒来。
事实上小沈酌刚入睡,他就转身离开了安全层。
从那一天开始,HRG进入到了全新的阶段,“容器”
的诞生意味着人类与地外文明所做的交易开始步入正轨。
当然,这具人造躯体现在还太幼小,大脑神经触突还处在快速增长期,正常情况下人类大脑要发育到3岁时神经链接与活跃度才会达到巅峰,到了那个时候,001号地外精神体才能开始尝试附身。
正如001号精神体所说,目前唯一需要的就是耐心等待,直到三年大脑发育期这个重要的里程碑到来。
沈如斟终于有时间从极度紧张的科研项目中偶尔抽身,去安全层看看自己的小儿子。
这种程度的母爱是长子小时候绝对没享受过的,还好卡梅伦天生不是个浪费感情的人,不会去做任何无聊的比较。
那个时候他刚拿到自己的第一个博士学位,联合国下属一座秘密研究基地对HRG项目很感兴趣,但沈如斟不想应付那些人,便把很多交流工作交给了大儿子,因此卡梅伦经常会离开研究院飞往华盛顿,在他生父的家族关系引荐下,逐渐在上流社会建立起了自己的根基。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卡梅伦几乎都要忘了那个弟弟的存在,直到某天他在纽约参加一场晚宴时,突然接到了来自母亲的越洋电话,沈如斟的声音竟有一丝罕见的疑惑:
“沈酌状态好像不对,他之前会跟你说话吗?”
“半年前他的语言组织能力就已经达到了五到六岁儿童的水准,哭的时候除外。”
卡梅伦站在纸醉金迷的宴会厅外,“怎么了,母亲?”
“……”
沈如斟看向安全层角落里那个自得其乐的小身影。
从卡梅伦的角度,他可以听见电话那头传来积木碰撞声,三岁半大的小沈酌应该在进行他最爱的活动之一,用积木重建HRG实验室里那个巨大的环形磁矩阵。
何殷在想方设法逗引小儿子说两句话,然而小沈酌自始至终只能发出不明的笑声,以及颠倒混乱、没有逻辑,仿佛是在对空气交流的短词。
“给……给这样,他们能……听……听,听见你……”
“我能听见你啊,宝贝。”
何殷忧虑而耐心,“你想说听见谁?”
小沈酌对父亲置若罔闻,对着空气重复:“大机器……听、听见你……”
“他的语言发育进程被外力逆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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