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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西王城,祥腾客栈内。
第二日清早,刘睿影早早的便起来了。
他沐浴后,换上了一套崭新的查缉司省旗官服,刺绣的金线闪亮亮的,亮的刘睿影都有些不好意思。
但他这回是坚决不会脱下这套省旗制服换上便装的……有了上次在定州城内澄心堂分号中的遭遇,刘睿影更加清楚了这身儿衣服的重要性。
人靠衣裳马靠鞍,你说他是锦衣也罢,狗皮也行。
它首先暖和,这定西王域的倒春寒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一会儿一阵刺骨的寒风,能把人的鼻子吹到耳朵旁边去。
其次它顶事儿啊,不管是谁,黑刀白道,官家商家,不管他认不认识这身儿衣服,起码都能知道刘睿影是个官儿。
至于官大官小又有什么所谓?
平头百姓觉得你官儿大,那不去招惹你便罢。
要是真遇上那些寻衅滋事的泼皮,刘睿影手中可还握着剑呢。
读书人言语间重情。
什么情深情浅,情多情深,有情无情,天天比来比去,除了矫情就是说教。
你不缠绵说你有二心,你太缠绵又说你不长久。
总是生怕自己吃一丁点儿亏,让别人多占了一丁儿点便宜。
在刘睿影看来,世间最高之情便是“还有我”
。
这可不是话本小说里的写的那种为对方挡了一剑或抢过杯子饮下毒酒之后,再唠唠叨叨一阵你侬我侬的殉情或安慰。
是指在雷霆万钧之时毫不犹豫,不假辞色的挺身而出。
不管最后死没死,残没残,只要在当时上前了哪怕半步,然后说了“还有我”
这三个字,那不是男女,也无论是何关系,都可谓是夫复何求了!
说到底,天下千人万事,都抵不住一个杀字。
这一点在西北尤其深刻。
切菜叫杀菜,切西瓜叫杀瓜。
凡是需要人为处理的东西,甭管他蔬菜水果还是牛羊鱼虾,统统叫作“杀”
。
简单明了又彻底,即便是三岁孩童都能听懂,也便于操作。
这一点倒是颇为符合读书人那套伤春悲秋,世间万物皆有灵性的道理,只是没听过他们把采花叫做杀花,但是却把拉屎叫做出恭。
大家都是局中人,在盒子里玩游戏。
就好比下跳棋,你的弹子儿再能飞,哪怕连跳五十步也还得在棋盘上不是?就算是擎中王刘景浩的儿子,也不能就每天悠哉悠哉的天天找事儿取乐吧?
刘睿影看了这么多文官武将的兴衰起伏,就发现了一条真理:越到高位的人越懂规矩。
凡是过于伤天害理的事,那是打死都不会碰的。
比如那大地动的赈灾款,阵亡将士的抚恤金。
这样的情况,就算是家人亲属想伸手,上门儿来一顿求爷爷告奶奶也是没辙,说不行就是不行。
所以大案小苍蝇,小事儿大硕鼠,就是这么来的。
“不知这一路上又会碰到多少个骆修然……”
刘睿影在心里这样想道,其实免不了有些激动。
并不是他变态,依仗着查缉司的特敕就骑在人头上作威作福,而是他觉得这天下间确实该管一管这些人和事儿了。
他能感觉到这次前往博古楼定然不会容易,毕竟书生动嘴说不过,动手又不占理。
没看即使如霍望那般屠灭方圆百里连眼皮都不眨的狠人,对待着博古楼也得是小心小心!
刘睿影坐在大堂里左等右等,眼看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两刻钟了,酒三半与欧小娥却是还没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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