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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动身离开时父亲在打麻将,不送我们,母亲和我们拎着大包小包的特产、新鲜蔬菜往车站走去。
当时我们没有车,从小区走到车站,非常漫长,然后坐车到地铁站,再坐地铁回家,分三步走。
我们手上的东西太多了,父母恨不得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给我们这对成家之初的夫妻。
老婆看着小区门口的三机说,我们坐马自达(三轮摩托)吧!
我不置可否地回答一句,然后和一个人的目光对视了一瞬。
他就是杜大伟,戴着眼镜,白皙的脸上镶嵌着一圈络腮胡子。
我收回目光,快步往前走去,边走边说,快走几步就到车站了。
那段路其实很远,但我还是鼓足力气往前走去,全然不顾手里拎着山芋、南瓜、玉米面是那么沉重。
杜大伟斜靠在三机上的样子刺激了我,他身体倾斜,目光空洞,等着生意。
那是我见过的最为空洞无物的目光。
我自己大包小包的样子也刺激了我,我们都很累,还是不要相认相见的好。
在回城的车上,我对老婆说:“刚才那个开三机的,是我初中同学。”
老婆惊讶地说:“那你为什么不坐他的车到车站呢,走了那么长时间。”
我说:“没办法坐他的车,给钱他不会要,他一直很骄傲。”
“那他怎么开三机?”
老婆问,言下之意就是他现在怎么这么惨。
是的,刚才看他放松地靠在车上,我看得出他的时间都耗在等客人用车上,一趟往往只能赚三五块钱。
我告诉老婆,他虽然骄傲,但考试成绩不好。
不好到老师见了就很厌恶的程度。
那时大家上学的目的不是全面发展,而是学校和老师考试升学率如何,是农转非。
如果升学率高,思想、理论、经验、奉献之类都会随之而来,广为宣传。
不高,学生就是老师和学校的罪人。
“但是他凭什么骄傲呢?”
“他数学好,没有辅导就拿过省奥数的二等奖,老师做不出来的大题目他都能做出来。”
老婆不解地问:“那其他的学科很差?”
“是很差,严重偏科吧。
到了初三,他数学也一点儿不好了,其他人考试比他好的太多了。”
我接着说,“他总是因为成绩太差被打被骂,有时候被打得哭半天。”
教育就是一个权力的祭坛,我们都是供品。
有的供品光鲜、坚硬,不能入口;有的供品早早烂了,被处理掉了。
杜大伟就是被学校处理掉了,后来上了一个最差的中技学校。
老婆问我:“你们当时玩得怎么样?”
“玩得很好,后来他不跟我们玩了,初三时几乎要退学了,回家不肯上学,但中考时还是来了。
那个时候他每一门都很差,是最差的那一种。”
“那你们毕业之后没有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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