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向东晨练九年如一日,回了家也不例外, 沿着村庄慢跑几圈, 打了两套军体拳,出了一身热汗, 才往家里跑去。
他今天锻炼的时间稍短了点, 因为等会得领媳妇儿回娘家,心里重视,得多腾点功夫捯饬捯饬自个儿。
赵向东身上单衣汗津津的,他想着等会还是自己先搓了吧, 这天寒也免了媳妇儿多碰冷水。
顺便把夫妻俩昨晚换下的衣服也给洗了, 不过他妈见不得男人伺候女人,他不打算用院子里的井,去河边洗,反正不上冻。
琢磨妥当,赵向东已经接近家门,还没跨进院子,他先往灶房瞥去。
姜宁正在灶台忙碌, 窈窕的背影, 香喷喷的食物气息, 他不禁挑唇微笑。
赵向东没打搅媳妇儿,抹了一把汗, 先回屋擦洗换衣服去。
他缓下脚步, 跨进院门, 正要往西屋行去, 迎面先碰上一个孙秀花。
赵向东不喜同时,眉心一跳。
孙秀花是从西屋方向过来的,看样子要穿过院子回到东屋去。
这本来也算寻常,因为赵家院子大,西屋旁边有一大片空地,一边搭了鸡棚,里面养了十来只鸡,喂鸡和打扫鸡舍的活儿是孙秀花的,她每天早上总要跑一趟。
但问题是,孙秀花衣裳整洁,并不像刚扫过鸡舍,而且她似乎有些紧张,双手怀抱身前低头匆匆走着,见了赵向东脚步滞了滞,抬起头来瞳孔倏地一缩。
些许异样只是一瞬间,她很快掩饰下来了,但赵向东侦察兵出身,这动静根本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同时收入眼帘的,还有自己屋子微微晃动的灰蓝色粗布门帘。
现在没有风,门帘可不会自己动起来的。
一个念头闪电般出现,赵向东心沉了沉,眯着眼睛打量他这位大嫂。
孙秀花穿着半新不旧的靛蓝色劳动布棉袄,棉袄肥大看着臃肿,但她双手环抱的腹部位置,隐隐要更凸一下。
“要是大嫂不小心拿了我屋里的东西,千万别忘记先放下来。”
要是这人是个男的,赵向东肯定二话不说就教训他一顿,可惜对方是个女的还是长嫂,即使新旧间隙一大堆,他依旧压了压愤懑,只声音冷得像冰渣子。
他握了握拳,唇角紧抿,视线像刀子般刮了孙秀花一遍,最后落在她腹部棉袄位置。
“我不知道你说啥?”
孙秀花仿佛被针猛地扎一下般跳起来,连连否认,“什么你屋的东西,我没听懂你说啥!”
其实赵向东并未判断失误,孙秀花确实刚从他屋子里钻出来,怀里还揣了一大块灯芯绒布。
昨天夜里发现被坑了,她立即怨上瞎出主意的小叔子,在意识到姜宁是她唯一能够得上的有钱人后,心思立即歪了。
搂钱的机会就在眼前,要她放弃,那比杀了她更难受,老二坑了她,他媳妇给补回来,正好打个和数。
这跟平时的胡搅蛮缠是不一样,就算泼皮如孙秀花,也不是没有迟疑过,只是鬼使神差的,次日天未亮她还是醒了,把木窗推开一条小缝,紧盯着西屋房门。
老二每天一大早,都会准时起来锻炼的,除非狂风暴雨,否则都不会停,至于老二家的,她男人回来了,还不上赶着做早饭给他吃?
她猜对了,赵向东两口子一大早出门,一个锻炼一个往灶房去了 。
孙秀花真溜进了二房的屋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运气。姜宁嫁妆丰厚,对婆家尤其孙秀花心怀戒备,平时除了木梳镜子头绳脸盆这类物品以外,其余的即使偶尔用了,也会立即放回樟木大箱子中,用黄铜锁头给锁了。
农村地方白天不好锁房门,她就换个法子,尤其钱财票据,她藏得更深,不给小人犯错误的机会。
今天却有些例外。
赵向东这次接姜宁回部队,假期较少只有三天,昨天去了一天,最迟明天一大早就得出发,时间很紧凑,好在她早将要带走的东西集中在其中一个箱子里,届时打包即可。
姜宁昨天就打包好了,以便腾出更多时间,好今天回娘家多待。
这东西打过包后体积有变化,肯定无法全部放回大箱子锁着的,于是她就其中两个包搁在床里侧,打算吃了早饭后再设法倒腾点位置,重新给锁上。
然而就是这么一点时间空隙,就被孙秀花撞了个正着。
包裹里当然没钱没票,但姜宁打算带走的物品都是陪嫁里最好的,孙秀花没翻到钱本来气愤,但转念一想,她盯上了一块枣红色的灯芯绒布。
时下棉布五毛一尺,灯芯绒要一块,质量好的得再添一两毛。这块灯芯绒布质量上佳,是姜大伯给侄女添妆的,他心怀愧疚之下,足足扯了八尺,不但耗了接近十块钱,而且连家里攒了数年的布票都用上了。
布票价值不比钱低,再加上林县这小县城,上佳灯芯绒可遇不可求,适逢过年,这块布身价能翻一番,不要布票三四十块都有人肯要。
孙秀花顾不上眼红姜宁陪嫁丰厚,赶紧将两包裹原样打包放好,灯芯绒往怀里一揣,就要溜回去。
她想得挺好的,老二两口子赶着回娘家,一待大半天跑不了,她只要在这之前把灯芯绒处理妥当,即使姜宁回头发现丢了东西也没办法的。
她甚至不能磨叽,因为明天一大早,就得出发了。
而且更大的可能是,姜宁得到了杨市才会发现,到时候就更没事,一两年后黄花菜都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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