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是她受苦了。
李光州偷偷甩了下手心急出的汗,快步走过来,反倒吓得林婴下意识往后躲闪。
他将手抚在林婴小腹间,运作起自身的真气,眉头一紧,“腹中气海是有淤血,你现在提气都难。”
“韩冕的后招......伤我无碍,但杀了我朋友,这仇我会亲自报。”林婴眸中冷星微亮,胸口缓缓起伏。
李光州看浮现苦色的林婴,有意抬手去安抚她,前臂的动作举了又断,犹豫再三,拇指按着掌心,将手收回袖口之中,侧身昂首道:“这次,你做得不错,我,我看杖罚就免了吧,安心养伤,报仇先别想了。”
“您在说些什么?我当时眼睁睁看着他倒在我面前,此仇不报,妄为人。”林婴怒上心头,说话的语气都冷下来。
“为你好。”
“为我好?你与娘连说辞都一般,真不愧是一对儿啊,为我好,就将我推给杨家?”她眼中划出几道血丝,压制许久的情绪如泻提之水喷出。
为人子女,自是希望父母能够多理解自己,事与愿违,李光州与林氏似乎都想得一样。
李光州轻叹一声,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诉,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与这位多年未曾相见的女儿相处。
“孩子,你若生在二十年前当感幸运,因着父母尚在,便尤你任性,自有人收拾烂摊子。”
他沉吟稍许,缓缓说道:“你或许不知道你娘,今日我去你外公的墓前凭吊,又想起当年......”
外公?林婴对这个外公是极为陌生的,自己还未出生时便已辞世了,其中缘由,她只了解一二。
“当年,你外公为保住北境明皇属下的兵权,孤身犯险,就在那殿门围墙之内被斩首,尸首被挂在朱雀街三天三夜,林府全族被定以叛国之罪,流边的被押运起行,入牢的被扣上枷锁,贬为庶人的流落街头,你娘是最小的那个,那一刻,她身不由己,独自守在被查封的府门前,受长安千万百姓唾弃,全府上下遭遇前所未有的巨变只在那一夜之间。”
“她亲眼瞧着昔日的亲人被折磨死,被饿死,被打死,当年我等破潼关入长安时,只有她和寥寥几人还守在林府前,难以想象她们是怎么熬过来的。”
“不过,我至始至终都记得你娘的眼神,那种在被人辱骂,暗无天日,睡着是噩梦,醒着是炼狱,眼中是死水,见不得光的。”
林婴小嘴半张,脸上尤是惊愕,“我娘她......”
在她眼里,林氏严苛,平日里处事一贯雷厉风行,京中的贵夫人中她总有着别样的华贵气质,犹如水中积蓄许久的菖蒲花。
原来她还有这般经历,未曾听说过呀,或许是自己从未问过吧。
“为护得你娘余生平安,皇帝赐婚,顶着众多非议,我娶了她,我与她之间,以前熟识,却并未深交,做不到相濡以沫,却也能相敬如宾。”
“李家欠杨家的太多了,我也好,陛下也好,当年父亲来信为你取名林婴时,我也并未不满,只想着尽力去补偿你娘一些......”
李光州痴痴地望着顶上的天窗,“,你娘自那以后再踏入宫墙一步,有些事情,怕也是请你带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