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上空,那身影腾空闪烁,化作一道青光弹跃,周身附带着不可逼近的寒雾,眨眼间直接飞入了城下的数千道营帐之中。
亦如昙花一现,在场所有人无不为之一惊,甚至进入了全新的世界。
“气不掩体,高深莫测。”就连韩冕也从恍若隔世中醒过来感叹道。
只有行云两眼飘忽,神色茫然,嘴唇,脸颊,肌肤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血色,身躯剧烈地抽搐起来,手背上青筋突起,他一手捂着胸口,倒吸一口凉气。
就一眼,自己方才仅仅与她对视一眼,便要被猛烈的寒气反噬,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可怜,漠然,愤怒......
行云拽住韩冕的胳膊低声说道:“她来了,大师兄她来了。”
韩冕皱眉,眼前的行云唇口微颤,喋喋不休的说着这一句话,他的神色流露出那种遭遇天敌的恐惧。
刚才那天上的就是玉颜真人,飘渺峰大弟子竟是位女子?
“你确定?”
“错不了,她的气我再熟悉不过......”
韩冕反问道:“你说过,你大师兄如果来了,我们几乎没有胜算,如今我却想再问问,她究竟是何等修为?”
行云抬眼大口呼气道:“浩瀚入境,但飘渺峰除开掌门无人是她的对手,于如今修仙界,堪比当年的李大白。”
韩冕道:“既是入境,你我联手无常不可,不过你大师兄似乎往李光州那边去了,这我不得不防备一手。”
据他所知,那镇北将军李光州貌似修为也身处浩瀚入境,一旦陆卿与李光州联手,两位浩瀚境高手绝不是他所能力敌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凡事之间定有相克之理,关键是抓紧它的软肋。
他与杨戍对视一眼,对方朝着自己点点头,转身去准备了。
陆卿的到来,范阳的失陷,这些都不足以让韩冕就此罢休。
他眼转瞬间有多出一丝丝战意般的神采,一手抬起,身后立在城门之上的数百位身负漆黑重弩的弓手赫然离开城楼,走到城边的垛口。
弩箭透过垛口,一根根穿到墙外,在晨光的照耀下俨然化作城墙上长出来的银针。
盾兵则是持刀举盾靠在凸起那部分城墙之后随时预备。
持长槊的甲士掩藏在城楼之后,身后跟着的另一对人马披肩甲,手无兵械,伺机而动。
内墙下一辆辆刚刚从军械库取出,拼接成的投石车也早已就位。
三里之外的营门内,伴着长鸣声,一匹匹马儿率先冲出,它们蹄声杂乱,踏起一阵烟尘,各自跑向不同的方向。
弓弩机括框框作响,弩箭漫天冲上天空,宛如乌云蔽日,密密麻麻,捎带着风声,极为可怖。
几番轰杀下,白马嘶鸣,背上插着数根弩箭,马蹄愈发沉重,一瘸一拐地半跪在地下,口中溅出一地血,仰首倒地。
待到尘烟褪去,韩冕撑在墙上一望才发现,冲出的几乎全是马的尸体,并无一人。
“韩首,西边,他们从西边杀过来了!”
韩冕立刻调动弩箭队重装弩箭,调动其前往城墙西,自己不得不佩服雁门军的手段,马掀起的烟尘腾出了一个空隙。
城下的雁门军利用钩索,云梯,直接靠在了墙上,一队队卸下了身上的甲胄,以最快的速度扛着袭城的装备。
而只要到城下,安阳毕竟算不上大城,一旦敌人靠近城墙,投石车这种大型攻坚兵器就失去了大杀伤的作用。
近距离攻坚就会变成长杆兵器和盾剑之间的肉搏较量。
城楼上撕扯声一刻不停,长槊对着刚登上城墙的人喉间一刺,将整个人直接推下去。
雁门军训练有素,钩索登城后都会护着附近的云梯,确保更多的已方安全登城,以此来步步蚕食。
不过塞北人大多是拼命的狠人,他们不惜一切,乃至抱着对面一起摔下城去也不会让你得逞。
双方在西城展开的攻坚长达两个时辰。
城墙上的横尸遍地,腥味弥漫,倒下的人插着箭,手中紧握着刀,嘴角的血还在流着。
韩冕用衣袖擦拭着额头的汗水,这段时间,他迟迟没有动手,一是因为对面的修行者尚未现身,自己必须随时提防,二则是雁门军投入的进攻人数约莫数百,大概是佯攻试探。
他跨过道道渐冷的尸体,望着尚未瞑目的眼睛,这些凝视天空的眼睛,终究到最后都没闭上。
前面一个靠在墙边的人大声吼叫着,右手不知去向,左手不熟练地胡乱挥舞兵刃,脸上早已染满了殷红的献血。
身后的敌营中传来战鼓雷鸣,似乎在讽刺着独立城头的他。
雁门军以极小的代价几乎全面了覆灭了两千余人的城防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