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此景,没人能懂。
却又不能不懂。
李斛珠的心,似被人重重一捏。愤怒在酝酿、升腾,几乎要咆哮而出。
直到这一刻,她已经没办法假装无事发生。
母亲的异常,原因再明显不过了:母亲在怀疑自己的儿女。
他们兄妹俩感情好,在母亲眼裡,那是不正常的、令人惧怕的。
而哥哥呢?
母亲看了心惊肉跳的行為,他如此熟稔,他又藏著什麼样子的心思?
是母亲误会了他,还是他真背弃了他们的血缘?
明明跟李斛珠无关,她却身处其中,无法逃脱。
这一刻,她不知该恨谁、骂谁,而她的愤怒又真是存在,强烈,想要把什麼都毁了。
她想起了外婆的话:冲动,隻会让事情更糟糕,有害无益。
她用力捏住了手掌,放慢呼吸的节奏,让自己的情绪一点点稳定下来。
她抽回了李璟握住她的那隻手,回视他的眼睛,带著几分锋利:“你订婚、你结婚,是你想不想。你问我?你想要我怎麼回答你?”
李璟眸色一沉。
李斛珠控製著自己的语速,慢而稳:“李璟,饶是你什麼也不做,什麼也不说,外人如何看待你?你问我这样的问题,将我至於何地?”
李夫人诧异看了眼她。
外人?
所以,她这个辛辛苦苦生育了他们的母亲,在女儿眼裡隻是外人吗?
“斛珠……”
“妈,我前天跟你说了,信任是相互的。既然你不信任我,又何必跟我说些有的冇的。”李斛珠冷笑,站起身,“你们自己的事,自己理清楚。”
她居高临下,看著李璟,“你也许恨这个人世,恨这些虚偽的家人,但你不该恨我。至少,我不曾辜负你。”
我一直做好了妹妹的义务。
我与你作伴,任何时候都支援你、信任你。
我是最不该承受你给的苦难。
李斛珠淡定而从容,上楼去了。外婆说过,任何的城墙都会倒塌,唯有自己的城墙,牢不可破。
要撑住自己。
没人是你的保护墙,也冇人可以依仗。
李斛珠感觉难过,但天冇有塌下来,她可以稳住。
李璟低垂了头,坐在沙发裡。
李夫人气得眼角湿了,胸腔起伏极大:“我生了你们……你们的外婆、舅舅,是因為我才养你们的,不是我不养。”
她又说,“那时候东奔西走,带上你们两个,隻会让你们吃苦。我照顾不过来。”
她的眼界很小,丈夫就是她的一切。
除了他,她什麼也不在乎。
管不住他花心,她就不管,隻要他还待她好。
照顾不了儿女,那就扔给孃家,反正有人照顾。
可她多委屈啊。
“妈。”李璟打断了她的话,“我会结婚。”
李夫人抬眸看向他:“你……”
“你放心,我不会给你丈夫抹黑的。”李璟笑,笑容惨淡而凄惶,“这样,算不算好儿子?”
李夫人:“阿璟……”
“你隻在乎自己。你的丈夫,不过是你内心的幻象,你甚至可以為此欺骗自己。一切都不重要,儿女又如何重要?”李璟笑容依旧冷,“你想我结婚,我会结婚。”
顿了顿,他又道,“可我爱的是谁,你也明白。你敢把她嫁出去,你敢违揹我的任何心意,我会毁了你的一切!”
李夫人浑身发颤。
“二十多年几乎不见麵,你不会觉得,我们与你们,有什麼感情吧?”李璟定定看著她,“妈,您真是单纯又天真。就您这样的,您还想给谁的人生做主啊?”
您真是太好笑了,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