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斛珠对自己的生活,一向是满意的。
她在外婆家的时候,外婆、大舅妈都非常疼爱她。
尤其是大舅妈,是个人精;加上大舅妈隻生了四个儿子,大舅舅房裡连个通房丫头都冇有,更彆提庶女,因此更珍惜李斛珠了。
眼馋女儿的大舅妈,把一腔对女儿的疼爱,都倾泻在李斛珠身上。
四川总兵府的大小姐,非李斛珠莫属,她也是眾星捧月长大的。
不仅仅是疼爱,外婆和大舅妈也教会了李斛珠很多的人情世故。
李斛珠谈不上多聪明,但生活游刃有餘。
她一直觉得自己很好,也很满意自己的人生。饶是和周木廉分手,也都是在预料之中,冇有脱离自己的掌控。
直到这一刻。
母亲、哥哥,让她所有的信任都崩塌。
她第一次怀疑自己:“我到底是个怎样糟糕的人?”
為何母亲要怀疑她勾引哥哥;而哥哥那些情愫,又是什麼意思?
或者,隻是他们的错,跟李斛珠无关。
然而李斛珠在这个瞬间走了极端,她居然怪罪起自己了。
她反锁了房门。
心裡堵得厉害,想要哭一场;可从小到大养成的思维,就是遇到事先思量对策,而不是啼哭。
她此刻满心鬱结,却哭不出来。
有人敲门。
李斛珠冇理会。
片刻后,李璟的声音在门口,平平稳稳,一如平时的他,那样矜贵又温醇:“开门。”
“走开。”李斛珠的声音不高,但脱口而出的厌恶,让她自己也吃了一惊。
李璟似乎愣了下,发狠道:“你自己开,还是我拿钥匙开?”
李斛珠:“……”
她站起身,用力打开了房门,带起一阵风。
李璟高高大大立在门口。
“你想说什麼?”李斛珠抬眸去看他,“你又想如何?”
李璟却默然。
他隻是看著李斛珠。
李斛珠一步不让,和他对视。
她是委屈的。不管是在外婆家还是在国外,她总是把他放在很重要的位置,让人知道他们俩关係最亲。
饶是和周木廉谈恋爱,忙得不可开交,她也冇落下对李璟的关怀。
隻是那时候的李璟……
李斛珠突然想起李璟当时的愤怒、而后的失落。
想起他逃学,和外国同学起冲突、打破人家的脑袋,甚至跟交际花鬼混;想起他一次次攻击周木廉,若不是李斛珠拦著,他会跟周木廉打架。
“久入鲍肆而不闻其臭”,李斛珠从小跟他相依為命,两人感情好到了一定的程度,她是察觉不到哥哥的异常。
习惯了、常见了,再怪异也变得稀鬆平常。
而周木廉也有妹妹,他不会乱揣测李璟,导致他一直很疑惑,李璟為何那麼讨厌他。
想想真可笑。
“珠珠,我会结婚。”李璟一字一句告诉她,说著声音就嘶哑了,“不要觉得我不可救药,行吗?”
软语低沉,李斛珠的心,被狠狠一捏。
怪他,又心疼他。
“你这样,对不起你自己,也对不起你的新婚妻子。李璟,冇人逼你这麼做,你完全可以拒绝。”李斛珠道。
李璟:“我隻是,儘一切努力去改。我会改的,相信我。”
李斛珠站在那儿,目光在他脸上落了一瞬,她低垂了头。
一颗眼泪砸在手背,她突然明白:已经决堤的河坝是冇有拯救的可能性,洪水一旦冲出来,势必要毁掉一切。
李璟便是那来势汹汹的洪水。
他既敢捅破这层窗户纸,断乎不会轻易收手。
不可心存幻想。
她要从这个家裡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