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回走越过她的时候,在她身旁停下,语带威胁地道:“不该说的你就阖上嘴巴,即使你说了也改变不了什么。聪明的女人,我们下次再聊。看来下次得找个不会被人打扰的地方才行,这样才能聊完啊。”
荀轩不疾不徐地走回饭桌坐下,喝着荀家堡酒窖里特制的陈年老酒,若有所思地盯着那扇大门。他在等,看门外的人能忍到什么时候。
“堡主,你暂时不能进去,二当家他们正在商量很重要的事,请稍等。”陈忠虽然是荀家堡的总管,但他始终有私心,有意帮助荀轩这房人。
而且他能进荀家堡担任总管这一职务,多亏秋妍从中帮助,这份恩情无论如何都是要报的,加上哪有不帮自家亲戚的道理,因此秋妍吩咐的事,他即使拼了老命也会做好。
只要房里一时没发出能放人进去的信号,他就不会放人进去,即使对方是荀卓文也一样。
“好一个听话的奴才,你忘了这个家是谁在当家,谁给你出奉银吗?”真是气死他了,荀卓文担心得要命,竟然还遇上缠人的家伙。
他的二叔二婶可不是好对付的人,虽然他相信云清不会笨到任由人伤害她,但他们常使用一些下三滥的招数,谁知道他们这次打算做什么。
“我没忘。但是,堡主你还是不能进去。”陈忠张开双臂呈大字型贴在门板上,没有因为卓文凶神恶煞的表情而移动半分。
陈忠果然忠心,但他忠心的对象错了。卓文冷眸瞅着他,忍耐到了一定限度,怒吼:“别逼得我动武,到时候你可是要在床上躺几个月。”
“哎呀,没想到麟儿对你还挺上心,就不知道那是真心,还是利用。”荀轩一点都不介意门外的争吵声,边品酒边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他只要这话能传到背对着自己的女子耳中便行。
俞云清没有说话,但心里拼命告诫自己:不要听,不要信,不能中了他人的圈套。
不过,他能赶来替自己解困,这点倒是令她很讶异。原本她想走出这扇大门就不难,只是要暴露武功底细,如今他来了,她有点期待被他救时的场景。
“你不听不要紧,我是怕当人家的未婚妻来了,你恐怕只有哭的份了。”荀轩认为一个女人绝对容忍不了自己爱的男人去拥着另一个女人,这或许就是他最好的突破点。
云清忍着没有作声,她也不能出声,因为一开口反驳就等于承认了他所说的,到时候输得难看的人就是她了。下意识把粉拳越攥越紧,借由痛楚来忽略荀轩的话。
她不明白为什么当荀轩说出卓文有未婚妻时,会难过得不能呼吸,那种不知从何而起的痛楚迅速蔓延全身,脑海里自动浮现卓文抱着其他女人的画面,胸口仿佛被巨石压得透不过气。
这不该,不该是一个杀手应该想的事,不应有事能使她的心泛涟漪,不可能会心痛才对。她强迫自己不要去想这些,门就近在咫尺了,只要走出这扇门,这些痛便会离她而去,她这样坚信着。
她伸出纤手,拖动脚步,指尖碰到门板时,迫不及待拉开那扇大门。因一时适应不了门外的亮光,她半眯起眸子,光圈中一个颀长的身影背光而立,是那样地熟悉……
“瑶儿!”就在卓文不悦地揪起陈忠的衣领,打算把他扔到一边,朱红色大门忽然开启,那抹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他立刻放开陈忠,快步走向她。
将她从上到下看了一遍,才安心地拉过她的手,把她扯出那扇门,护在身旁。感觉到从她的手在发凉,他更加用力握紧,抬首看向屋内一副事不关己,悠闲喝酒的二叔,语带警告说。
“下次二叔要带走我的人,麻烦先请知会一声,免得我们之间发生什么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是麟儿你太过紧张了,二叔不过请梦姑娘过来吃顿饭。说起来,你那么紧张赶来,这才是令人费解的地方。”荀轩意有所指,眸光瞥向他们牵着的手。
“……二叔多想了。”注意到荀轩的目光,但卓文此时无法放开她的手,可这相当于告诉荀轩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不轻。
荀轩放下酒杯,笑道:“侄儿,莫怪二叔不提醒你。人的弱点是不能暴露在敌人面前的,稍有不慎那可是会要你命的东西,即使你用心保护,也未必能做到不让敌人渗入一分一毫。”
“谢谢二叔教诲,麟儿会谨记您老人家的话,把应该小心保护的东西好好藏起来,可若是没了,别忘了二叔您的嫌疑最大。”卓文笑着把话说完,然后拉着她转身离开。
转身的刹那,他敛起所有笑意,满脸怒容。心里不断咒骂荀轩这只老狐狸,他这一招使得相当高明,不止试探了云清,还连带他一同算计!
“老爷,我们就这样放他们走?”秋妍不甘心,好不容易抓住卓文的把柄,这样就放他们离开也太便宜了他们。
“不然,你想怎样?没听出来,他在威胁我吗?”荀轩白了她一眼,窥透她心中所想,仿佛在说她妇人之见。看了一眼一直没出声的昊宸,接着道:“而且,我的目的已经达到,留着人有何用?”
秋妍双眸发光,迫不及待地问:“老爷打算怎么做?”
“山人自有妙计。荀卓文这次是自掘坟墓,自己给自己找来了弱点,只要加以利用,对我们可是相当有利。”荀轩仰头大笑,好戏即将上演。
即使你荀卓文有过人的生意头脑,但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可会令你焦头烂耳,无暇顾及其他之事,这就是我办事的好时机。
荀昊宸对父亲的计谋充耳不闻,慢条斯理地站起,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单手打开手中折扇,冷哼出声,转身步入内室。对于爹这种小计谋,他从来不感兴趣,觉得这些都是小儿科,要玩要闹何不来大的,或者更直接一点好了。
俞云清被卓文拉着走出那个院落,他大步大步往前走,她要在后面小跑才能跟上。抬首看着他的侧脸,额上冒出了细汗,可见他是为自己赶过来的。一想到,内心就被满满的感动塞满。可心念一转,忽然想起荀轩说他有未婚妻,没由来一阵怒火向上涌。
他们牵手的画面,引来不少下人注视的目光,交头接耳谈论他们的关系。有不少人认为,荀堡主带回来的那名女人是第三者,因为堡主是有未婚妻的人。
那些带着鄙夷的目光,顿时射穿云清的心,她惊觉自己是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于是停下脚步,奋力甩开他的大掌,用另一只手揉被他抓红的手腕。
“怎么了?”他跟着顿住步伐,疑惑回首,瞥见她手腕的红痕,不由得放低了嗓音,说:“对不起,我抓疼你了,是不是?”
‘不要用这么温柔的语调跟她说话,她承受不起。’她没有说话,也没有抬首看他一眼,只是紧紧护住自己的手,宛如在守住自己最后的心。
见她紧抿着双唇不说话,他以为很疼,于是上前跨了一步接近她道:“很疼吗?我帮你看看。”
刚才他很生气,所以有点用力,不知道有没有伤到她骨头。望着她面无表情的侧脸,他未经过她同意擅自抓住她的手,拨开她覆在上面的另一只手。发现原本白嫩的肌肤因他一时错用力度,腕部都是一条条红色的指痕。
一抹心痛掠过黑眸,只可惜他低首垂下的黑发覆住这一幕。他小心翼翼翻着她的手腕查看,确定没伤及骨头,才明显松了一口气。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专注认真的表情,那模样仿佛自己是他手中的珍宝,但是……有些事还是弄明白的好,免得错误的感情滋生。
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藏在身后不让他碰,在他错愕的表情中,她问出盘踞在心头的疑问:“你是不是有未婚妻?”
他伸出手欲强行抓过她纤手,听到她的问话后,却在半空中顿住了。然后他慢慢垂下手,没有再敢碰触她,可也没打算隐瞒,深吸一口气,道:“是。”
听到他意料之内的答案,她脑袋嗡嗡作响,痛楚在四肢蔓开,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她咬住下唇没有说话,低垂螓首眸光黯淡了下来,接着毅然转身。
望着她的背影,他很不好受,怕她就这样远离自己,抬手想碰触她,但手臂却沉重得犹如千斤重。可最终他还是忍不住叫住她,说:“那是我娘私自定下的婚约,当时我十五岁,要登上荀家堡堡主之位必须有强大的后盾,与荀家堡合作的商家中,只有南家财雄势大。可南家不会无缘无故支持我,所以只剩联姻。”
“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一切都与我无关。”她停下脚步,背对着他听他把话说完,最后她扔下那么一句话,拔腿就往前跑。
她跑得很快,令他措手不及,但反应过来后他跟着追了上去。恐惧占据着他的心,他好害怕她会消失,从此让他找不到。天城那次的事,至今他仍心有余悸。
鼻头发酸,眼眶涩涩的,视线出现模糊。她跑得很快,似乎打从心底想抛弃某些东西,一些她难以接受也不能接受的东西。
她自园子拱门的一侧冲出,刚好有人进入拱门,两人不小心撞到了一块。
“哎呦……”一把娇滴滴的声音响起,整个人向后仰去,身后的婢女见状,立刻伸手相扶,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人稳住。
俞云清没想到会撞上他人,身子往后倒的时候,她及时张开脚才没有摔得难看。稳住身体后,惊觉自己撞了人,顾不得头还晕得厉害,马上出声道歉。
“对不……”起。她话没说完就被人打断。
“哪里冒出来的狗奴才!走路不带眼睛吗,弄脏了我这一身名贵的服饰你赔得起吗!”女子涂抹着红色蔻丹的手指直指云清,眼中除了不满还有鄙夷。
这大声刺耳的嗓音令云清皱眉,原本打算道歉的她,忽然没了要道歉的意思。站直身子,仰起螓首高傲地直视眼前嚣张女子。
女子一身火红装束,脚穿一双金丝勾边、凤凰图案绣鞋,腰间两侧佩着上等玉佩,长发盘起,上面插满金灿灿的发簪,化着不深不浅的妆。看她颐指气使的模样,分明就是一名被惯坏的千金小姐。
“大胆奴才,还不赶快给本小姐道歉,你知道本小姐是谁吗?竟敢直视我,你什么身份!”这时女子才瞧清楚撞向自己的女子长什么样。
对方很美,比自己还美,这样的人不该留在荀家堡内,会成为她的威胁。因此,她想羞辱对方,给对方一个下马威。
“你是谁我没有兴趣,我本来还认为是我的不对,应该向你道歉,但是你的态度,实在令人厌恶。‘对不起’这三个字是说给人听的,在我看来你根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你!”女子伸出去的手指在微微颤抖,她气得双眸发红,不顾形象地大吼:“今天我就要替这荀家堡的主人好好管教一下你们这些奴才!”
她边说边朝云清走了过去,嘴角勾起阴险的笑,直指云清的手张开,大拇指暗中把戴在中指的戒指挪位,将有花纹的一面置于掌心,打算一巴掌挥下去,顺便用戒指划伤她白嫩细致的脸上皮肤,以泄心头之恨。
云清当然不会让女子得逞,在女子挥的刹那她早有提防,因此能在女子快要碰到自己脸的前一刻,准确无误地抓住手腕,女子连碰都碰不到她分毫。
“凭什么我要乖乖站在这里任由你教训?你也太抬举你自己了,我可不是你家的人,任凭你打骂都不吭声。”
“……大胆,还不快放开我!”女子奋力挣扎,却挣不开对方。朝一旁的婢女使眼色,示意她帮忙。
婢女看着云清,挪动脚步,但走了一步后,在她的瞪视下吓得缩回脚,浑身颤抖不已地立在原地,气得女子大骂出声。
“要说大胆,我真不如你。”云清瞥了女子一眼,然后把目光转向被她抓住的女子的手,皮笑肉不笑地说:“这枚戒指设计得相当美,只可惜戴错了人的手。”
她突然敛起笑容,将女子拉向自己,凑在耳边继续道:“怎么,你想用她来毁我容貌吗?”面无表情地睨着女子,她的手不断在加重力道。
女子脸色惨白,不仅因为自己的计谋被云清一眼识穿,还因手腕传来的疼痛。骨头快要被捏碎了,她疼得说不出话来,只求有人能来救自己。
“不说话?”云清微微挑眉,不为所动地女子痛得失去血色的脸,心想:脆弱得不堪一击,但她并不打算轻易放过女子,毕竟做任何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而她给的代价是……
“就等于默认。让我猜猜有多少人被你这样对待过,她们一定很不甘心吧。要不,你也来尝尝这种滋味好了。”
在女子瞪大惊恐的眸光中,云清从纤指中慢慢拿出那枚制造独特,被藤蔓所缠绕、叶子尖而细的戒指,置于掌心把玩,欣赏女子泫然欲泣的表情。
“这样就哭啦,真不好玩。我不像你,用这种手段对付别人,要玩我就光明正大陪你玩。”云清无视女子哭花了妆丑陋不堪的脸,将戒指扔在地上,再一脚踩碎。
放开女子的手腕,女子吓得腿软,跌坐在地上,她冷眸一瞥,语带警告地说:“别再让我看到你,不然你下次没那么好运!”
“瑶儿……”某人的呼唤声由远及近,她痛苦地阖上眼眸,越过地上吓得呆住、妆容狼狈不堪的女子,步出拱门往其他方向走去。
她暂时不想见到他,等她理清所有的思绪,弄明白这不舒服的感觉是什么,她才能面对他,短期内她会选择对他视而不见。
原本跪坐在地上的女子,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心中一阵窃喜,快速抹去脸上未干的泪痕,招手示意婢女过来将自己扶起,整理身上的衣物,顺了顺颊边凌乱的发丝。怀着兴奋的心情,等待那人的到来。
果然,那抹颀长的身影很快便出现在视线之内,他焦急地东张西望,似乎在寻找什么人。女子暗想:难道他早已知晓她的到来,所以特意来接她?
越想脸颊就越发烫,她不好意思地垂下螓首,等待他发现自己的存在。但是,他似乎对她视若无睹,英俊挺拔的身躯毫无停留掠过她身边,担心错过焦急的她立刻伸出一双素手,紧紧抓住他放在身侧的手臂。
荀卓文一心只想快点找到云清,都怪他慢了半拍,不然不会把她跟丢。他左看右看,眼里只有那抹身影的去向,根本容不下其他人。要不是手臂被拉住,他根本不会停下来。
手臂虽然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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