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衣裳,又拧了眉。
他堂堂皇子,日后或承大统,今日却被这些刁民围困,心下愤怒异常,只恨不能将这些刁民悉数伏法。
玄甲营出行,必着甲胄。这是皇家的规矩,也是皇家的威仪。即使他们一道参与修官渠,也只是除胄未卸甲。
如今,玄甲营还担了维护皇子安全的责任,竟是未配甲胄!
众人听着身后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纷纷回首,见是朝廷的兵,愤怒更甚!
可下一瞬,玄甲军却在众人眼前散开,井然有序地冲向各个垒高的废墟。
“未曾寻到亲眷友朋的,到这边先做登记。今夜不论多晚,我们都会将人救出来!”
龙四嗓门子大,扯着嗓子便朗声宣告。
围着玄瑢的众人,哪里还顾得上堵人,皆是一窝蜂地散了开去。
玄甲军皆是年轻力壮的汉子,平日里更是训练有素,此番没有厚重的甲胄傍身,动作更是干净利索。
玄瑢终于能深深吸上一口新鲜潮湿的空气,空气中夹杂着腐蚀的味道,并不新鲜。
萧北宸走到几人跟前,向玄瑢拱手行礼。
玄瑢要面子,不愿让在场的百姓知晓被自己围困的是当今的皇子,便速速一摆手。
“源头可寻着了?”
萧北宸颔首。
祸事的源头,便是街东头的酒铺。酒铺老板一早起来,便发觉自家的院子里积了水,芙蓉街的地势,原本便是东边低西边高,遇着雨季院中积水,也不稀奇。
可是今年,官家派人来修官渠。若是发现他院里堵了,指定要先拿他的院子开渠。院子的前头便是酒铺,他不愿自己一家的生意受损,一咬牙,自个偷偷喊了几个伙计,私通官渠。
几个徒有蛮力的壮年人,就这般,将埋在地下的陶管挖了个通天。
玄瑢气极!
踱着步子来回打着转。
龙四夸下的海口,说要挖上一夜,还是保守了!街道冗长,废墟满地,车子推不进来,都得靠着人力一点点搬运。玄甲军在芙蓉街上,不眠不休干了两日,也才清理了大半。
玄七熬得双眼发红,满是污泥的手上捏着写满字的名册。
伤亡七十二人。
整整两日,耳边哭嚎声未断。
暮色再度深深笼下,除了芙蓉街的灯火通明,整个滁州的夜,都是静的。
晏乔一直晕晕沉沉,昏迷中说着呓语,郎中在屋外头守了两日,数不尽的汤药被端进去,还是收效甚微。
而送到尹南安院里的汤药,她浅浅抿了一口,便耍赖不愿再喝。
青鹤不善言辞,更拗不过她,本想等二公子回来了禀报一声,可这一等,便是两日。
这一日夜里,暴雨中夹杂着雷鸣,黢黑的夜几度被闪电照得亮如白昼。
萧北宸坐在临时搭建的雨棚里,他脚上的皂靴沾了污泥,身上的衣物干了湿湿了干,面上的胡渣来不及处理,混着眼下浅浅的乌痕,是玄七从未瞧见过的颓废。
玄七持了暖瓶,正欲给萧北宸倒上一杯热茶,就见龙四慌不择路地往这边跑。
“爷,爷,不好了!前头突然病倒好几个,都,都是发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