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街。
离晌午萧北宸的人撤去,不过几个时辰。
街道很长,商铺又密。
此时北面迎街的商铺却坍塌过半,断木横梁交错,青砖灰瓦碎散一地,土坯砖倒塌时扬起的黄尘被雨水覆下,落了一地的污黄。
北面多是酒楼茶馆,虽不顶中午时候热闹,却也有几家旺铺里头,坐了半满的人喝茶听戏。
街道上的人弓着身子逃窜,踏在碎瓦断木上的吱呀声响,被守在废墟前的哭嚎声覆盖。亦有披着蓑笠来寻人的,扯着嗓子四处喊,那些没得着回应的,喊着喊着便带了哭腔。哭嚎声
哀嚎四起,废墟成片,被阴沉的雨天罩着,只觉,天塌了。
玄瑢第一日到了滁州,便遇上这事儿!他捶胸顿足地狠批了两个令使一顿,赶到现场一瞧,满目的废墟堆得有半层屋高,人便是愈发的慌。
上京皇城里头锦衣玉食供养着的公子哥,即便听得再多,也未曾亲眼瞧见过这般场面。
一个满眼猩红的妇人,跪在废墟前哭嚎了半晌,她见过两位令使,瞧着他们唯唯诺诺跟在一位华服公子后头,便如恶鬼般扑了过来。
她抱住往后退了两步的玄瑢的腿,哭嚎着带了些当地的方言。
“大老爷,大老爷,我家老头子还在下头埋着呢!求大老爷赶紧派人来救啊!再晚些怕是没得命了......”
再后头的话便被哭嚎声代替。
妇人受了大的刺激,力气也大得如牛,玄瑢几度险些被拽得要往后摔,所幸被两位令使扶住。
令使拽着妇人的胳膊,想将人拉开。试了几次,不但未能得逞,周遭却有越来越多的人往这边来。
有人小跑,有人跪行。
无一例外,都双眼猩红,咧嘴哭嚎。
玄瑢被眼前的情形吓得不轻,他身子发起抖来,下意识踹腿,想将禁锢住他的力量甩开。
一下子的爆发力,让那妇人应声倒地。
果然。
下一瞬,往这边来的人群都顿了住。
他们抱着希望而来,却瞧见这位大老爷将向他求救的人生生踹了开,行为粗鄙,似对蝼蚁。
玄瑢哑青的衣摆上,肃然印着那位妇人的一只泥手印,瞧着讽刺又刺眼。
人群一下子暴动起来!
即将失去亲人的痛麻痹了他们的神经。他们身体的痛感变得迟钝,心灵的痛感却被千倍万倍放大。
他们猩红的眸子变得涣散,心下压抑的火窜到了头顶,烧灭了他们为数不多的理智。
玄瑢反应过来,他下意识要去扶被踹趴在地的妇人,可为时已晚。
周围的人越围越近,越围越多,似水患,要将他们吞噬。
“萧北宸呢!萧北宸呢!”玄瑢这会想起萧北宸带着的玄甲军,慌忙问一旁同样吓得肩头发抖的令使。
“去,去,去通知过萧大人了。”
阴雨天的夜,总要早早黑上两分。
玄甲军来了百人,皆一身劲装,未配甲胄。
玄瑢踮足,远远瞧着萧北宸带着玄甲军,心刚安下半分,又见他的军队一身不能抗刀剑的普通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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