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船上,我问船家:“请问这艘船驶往何处。”船家道:“去大都。”旁边有几人窃笑道:“去哪都不知道。还上船。”小兰听了,赏了他们几个大白眼。
我望着滔滔江水奔流而去,心道:也罢,就去大都。只是听二哥说:三哥近日要来,岂不是又要错过。少华,莫非我与你终究也是无缘人。想到这里,心中烦恼。索性不想。
这艘船极大,分前舱后舱。还有许多隔开的房间,我们便住了其中一间。每日晚间,隔壁舱室便响起咿咿呀呀的声音,象是在唱戏。
这一日,我实在无聊,便打算去拜访那位唱戏的老兄。敲了一会门,一位白发的老者从门里出来,见了我一愣,拱手道:“原来是柳公子。”我定睛看了他一眼,想起正是那日湖心亭中弹琴的白发老者。忙也拱手道:“老伯,我们真是有缘啊。”
老者引我进去,把里面的一干人等一一介绍了一番。当介绍到一位中年长须的文士时道:“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关汉卿先生。”我听了大喜道:“原来是关先生,久仰久仰。”关汉卿也拱手道:“彼此,彼此。”
我见他们坐在一起,似在研究戏文,于是又道:“不知关先生近日可有什么大作。”关汉卿忙道,“大作不敢当。只有新创的一部戏。取名《窦娥》,正想到关键处,一时无法下笔。”我喜道:“在下对戏曲也有些研究,不如一起推敲一番。”关汉卿听了,便把我让到里间,拿出戏文给我看。我便坐在里面慢慢看了起来。
且说九王爷,踏步走入前厅,铁穆耳早已从里面迎出,躬身道:“侄儿给王叔请安。”九王爷抬手道:“贤侄不必多礼。”铁穆耳伸手道:“王叔请坐。”转身吩咐下人:“给王爷奉茶。”两人互相拱手坐下。铁穆耳端起茶杯道:“王叔本来身在杭州,今日怎得屈驾到侄儿这来。”王爷一笑:“一点私事,不提也罢。贤侄不呆在大都,到这江南来作什么。”铁穆耳向上拱手道:“奉皇上旨意,体察民情。”王爷又道:“听闻贤侄交了三位结拜兄弟,都是汉人。”铁穆耳正色道:“如今天下一统,蒙汉便是一家,王爷又何必执著。”王爷闻言笑道:“贤侄说得是,不过流言可畏。”铁穆耳闻言,默不作声。王爷作势喝茶,从杯上抬眼看着他。
正在此时,阿罕从外面奔进来,神色慌张。见到九王爷,忙躬身道:“属下参见王爷。”王爷道免礼。阿罕看着铁穆耳欲言又止。铁穆耳笑道:“都是自家人,有话不妨直说。”
“柳公子不见了。”阿罕说。
“有这等事,”铁穆耳惊得腾身而起。“我叫你跟着他,怎么会丢了。”
“都怪属下疏忽,先前见他在赌坊间赌钱,还赢了一百两银子,一拐弯便忽然消失不见了。”
“赌钱,”铁穆耳声音又提高了几倍。九王爷不由看了他一眼,嘴角含笑。铁穆耳查觉自己失态。忙止声道:“王叔,属下有些私事要办,请王叔自便。告辞。”说完急步出去,走出厅门便大叫备马。王爷看着他远去,嘴角掠过一丝笑意。道:“贤侄,你对这四弟倒着紧得很。”他转身看到阿罕还立在当地。便道:“你家主子的书房在哪里。”阿罕道:“王爷请随属下来。”王爷依言前行,到了书房里,阿罕躬身行了一礼,转身退了出去。
王爷在书房中巡视了一番,并没什么要紧之物,转身看到书案上放着一卷白绸,忙展开来一看,不由叹道:“好大手笔,好气魄。却是何人所绣。”正凝思间。瞅见白绸左下角有一点黑点,伸手摸了摸,再就近一看,却是米粒大的三个小字:“孟丽君。”原来是她。王爷怔了半晌,放下白绸,望着窗外,默默思索起来。
铁穆耳去了半日,方神情郁郁地回来,见了王爷忙道:“今日侄儿有事,以致怠慢了王叔,还请王叔恕罪。”
“贤侄何罪之有。”王爷笑道。话峰一转:“我见你书案上有一幅刺绣,一时好奇,拿来看了。只不知是何人所绣。”铁穆耳闻言,目光闪动,半晌道:“是侄儿在阳谷县出资购得。”
“哦,有这等事,不知是何人所卖。”
“当时她轻纱蒙面,着一身布裙,拿了银子便匆匆走了,侄儿未曾问她姓名。”
“哦,真是一个奇人,”王爷笑道:“不知贤侄可肯割爱,本王愿出双倍的价钱。”
“王叔若喜欢,侄儿便送给王叔。”铁穆耳言道,心下想,只要有四弟在,再有十幅也不在话下。不由又想到,今日寻了一日,也不见四弟踪影,想是已离了常州,莫非他独自去了大都。
王爷闻言大喜,接过白绸笑道:“多谢贤侄。”正要告辞,阿罕提着一个包裹匆匆进来道:“九王爷,殿下,柳公子的包裹还在。”铁穆耳忙道:“快打开看看。”阿罕依言打开包裹,几身衣服都在,还有银票。
看来四弟怕是遇了什么变故,铁穆耳正在低头苦思,王爷从衣服中扯出一件淡红的衣裙笑道:“贤侄,看来你这位四弟倒是个风雅之人。”铁穆耳见了,不由苦笑,将衣服复塞入包裹,对阿罕道:“好生收着。”王爷忙告辞出去,铁穆耳一直送到大门口,见王爷上了马,方才回来,拿出那件淡红的衣衫,轻轻抚摩,眼中忧色更浓。
我在舱中捧着剧本看了一日,方才放下来,走出里间,便了个懒腰。关汉卿见状,忙过来问道:“柳公子以为如何。”我笑道:“果然是好戏,立意新,主题新,此戏一出,定能引起轰动,名传后世都不在话下,不过……,”关汉卿开始闻言大喜,后来听到我说不过,忙接道:“不过什么,”我双眼微闭,目露难色。关汉卿急道:“柳公子有话不妨直说。”我见他着急,只得言道:“我觉得窦娥被斩一节,还不够震撼。需得改一改。”
“怎么改。”关汉卿又道。
“古有息夫人死后,天下大旱一年。这窦娥天大的冤枉,自然不输与她。”
“那写大旱三年如何。”关汉卿道。
“不如再加上,血测三丈高的白练,天降六月之大雪。千古奇冤,苍天震怒。”
关汉卿闻言,看了看我,两人不由击掌大笑起来。
老者从后转出,我已知他姓名,名叫俞如常。见他过来,我忙拱手道:“俞老伯。”俞如常眼含笑意:“关先生以为这位柳公子如何。”关汉卿拈须笑道:“果是天下第一奇才...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