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又扭扭头注目问道:“说得那么严重,谁把你当奴仆看待了?”
吕正英苦笑道:“在天心谷时,令堂令姐的眼中,不是把所有的男人,都看成奴仆吗?”
“至少我不会。”
朱亚男含笑接道:“尤其是对你,你说是吗?”
吕正英神色一整道:“这一点,我非常感激,但我仍然必须请准,才敢说出心中的话来。”
朱亚男也苦笑道:“我们分别才不过二十多天,你好像生疏得多了。”
吕正英笑了笑道:“我并没生疏,但我却觉得你,好像于这一个月之中,不论是谈吐、仪态,都成熟得多。”
“是吗?”
朱亚男也笑了笑道:“我自己倒…点也不觉得。”
她一顿话锋,又注目问道:“你是不是因为我方才当众纠正你没有称属下,而心中有点不快?”
吕正英故意漫应道:“属下怎敢!”
朱亚男白了他一眼道:“不要这样子好不好?方才,我那么说,是有原因的。”
吕正英道:“这原因,属下可以知道吗?”
朱亚男道:“自然该让你知道:第一、是为你好,我怕你平常随便惯了,会受到我娘和姐姐的斥责,所以才特别提醒你。”
吕正英笑了笑道:“这一点,属下非常感激。”
朱亚男接道:“第二、我当时是故意作给无敌堡和武扬镖局的人看的,表示七杀令门下门规森严绝不马虎。”
吕正英故意“唔”了一声道:“真是越来越像个大人了。”
他们是并肩走在前面的,直到此时,朱亚男才领悟到,吕正英似乎并非真心的心头不快,而是有意调侃她,因此她顺手擂了他一拳,并娇声叱道:“你好坏!”
这一来,吕正英爽朗地笑了,跟在他们后面的紫衣一号,和距他们较近,听到他们谈话的另几位紫衣女郎,也忍俊不住地发出一连串的娇笑。
更妙的是,连那头金狒小黄,也是手舞足蹈地欢啸不已。
朱亚男天生丽质,尽管她目前实足年龄,还不到十四岁,但因她经常服用“天心谷”的千年石菌修练的又是最上乘武功心法,因而发育方面,远较一般同年龄的女孩,要早得多,目前,虽然稚气未脱,但已算得上是婷婷玉立的可人儿了。
因此,目前这一份佯嗔薄怒的娇憨神态,更是格外动人,使得吕正英,也暂时忘去一切烦忧地“哎哟”一声道:“好!好!万方无罪,罪在属下一人。”
朱亚男自己也禁不住“噗哧”一笑道:“看你这副德性!”接着,她忽有所悟地,扭头向后面说:“紫衣一号,现在这情形,可不许在我娘和我姐姐面前提起。”
紫衣一号含笑点首道:“属不知道了。”
朱亚男这才向吕正英说道:“嗨!现在,该说你想说的活了吧?”
吕正英笑了笑道:“二小姐,咱们到船上再说吧!”
不错!
不知不觉之间,他们已走到“刘家集”的码头边了。
朱亚男道:“也好。”
他们所包租的是一艘大型楼船,住上他们这二十多个人和一头金-,算得上是绰绰有余。
一行人登上楼船,朱亚男立即吩咐解缆开船。
至于那批紫衣女郎,除了轮值的警卫外,也分别安寝。
吕正英与朱亚男,分住官舱中两个房间,吕正英刚刚安顿下来,准备就寝,朱亚男却已径自推开房门,走了进来,慌得已卸除外衣的吕正英,又连忙穿上,一面并苦笑道:“二小姐,怎么还不安歇呢?”
朱亚男含笑说道:“我要先听听你所想说的话。”
她目注他那手忙脚乱的着衣情形,禁不住抿唇娇笑道:“怎么?一个大男人家,还怕人家看到你不穿衣服?”
这位应该是已经情窦初开的朱二小姐,敢情她的脑子里,还没有男女的界限哩!
这情形,使得吕正英有点啼笑皆非地说道:“二小姐,这是礼貌啊!”
朱亚男已在他身边盘膝坐了下来,笑了笑道:“礼貌就礼貌吧!现在,该说说你想说的话了。”
接着,又抿唇娇笑道:“现在,我们是站在完全平等的立场上,你大可不必紧张。”
“多谢二小姐德意!”
吕正英神色一整道:“现在,先说我方才为何叹气的原因。”
朱亚男接道:“我正洗耳恭聆。”吕正英注目问道:“方才,当我们同武扬镖局的人分手时,你曾向那位路青萍姑娘说,希望在明年元旦见面时,能成为好朋友,是也不是?”
朱亚男微微一怔道:“是啊!难道我说得不对?”
吕正英苦笑道:“不是你说得不对,而是说得太天真了。”
朱亚男注目问道:“你是说,我同路青萍之间,不能成为好朋友?”
吕正英神色一整道:“是的,除非令堂能改变目前的作风,否则,你同路青萍,就不会成为好朋友。”
朱亚男似乎有点茫然,秀眉紧蹙,没有接腔。
吕正英又正容接道:“目前,距明年元旦,还有三个月,谁也没法预料。明年元旦大家见面时,是怎样一个局面,而你却天真地说,希望到时候能成为好朋友,这情形,教我怎能不为之长叹出声。”
朱亚男似乎有点不相信地接问道:“你是说,到时候,武扬镖局可能会同我们为敌?”
吕正英笑道:“不是可能,而是必然!”
朱亚男注目问道:“为什么?”
“因为,武林中人,谁也不愿屈居人下,除非他是力不如人……”
朱亚男截口问道:“难道说武扬镖局的力量,能够与我们为敌了?”
吕正英含笑反问道:“二小姐,在这二十多天的实际体验中,你是否觉得无敌堡的力量,远较令堂最初所估汁的还要强大得多?”
朱亚男点点头道:“是的,我娘也这么说过。”
吕正英笑了笑道:“这就是了,无敌堡的力量是如此强大,而目前的武扬镖局却要将无敌堡的势力,硬行逐出湖南省境,你想想看武扬镖局会是屈居人下的人吗?”
朱亚男连连点首道:“对!对!”
接着,又蹙眉白语道:“当我前几天同我娘分手时,江湖上还没人谈及武扬镖局的事,一个本来平凡的镖局,怎会一下子就壮大起来了呢?”
吕正英笑道:“二小姐,在别人心目中,咱们令主,也是一夕之间,好像由天上掉下来的。”
朱亚男不禁哑然失笑道:“如此说辨。竟然是七杀令、无敌堡、武扬镖局等,三强争霸的局面了?”
“不!”吕正英正容接道:“应该是四强争霸的局面。”
朱亚男讶然问道:“还有一强是谁?”
吕正英漫应道:“就是那位黄山派的掌门人。”
朱亚男一怔道:“你说的是田斌?”
“不错。”
“就凭他那付油腔滑调的德性?”
吕正英正容接道:“你别忘了,田斌有一位神秘而又功力奇高的师傅,而且,他那位师傅,也曾显过颜色给无敌堡瞧过了,你再仔细想想,七杀令主与武扬镖局,都能于暗中默默准备,而突然于一夕之间,威震江湖,那么,田斌的师傅,又何以不能呢?”
朱亚男点点头道:“唔!这一说,倒是蛮有道理。”
吕正英接道:“还有,目前,我所假设的四强之中,不论使剑的也好,使刀的也好,以及使掌法的也好,招式都是大同小异,你想到其中的原因吗?”
朱亚男一怔道:“难道说,他们的武功,都是分别获自‘万博真诠’的副册?”
吕正英正容接道:“他们的武功,是否获自那‘万博真诠’的副册,虽然不得而知,但都是源出于‘劫余生’前辈,那是毫无疑问的。”
朱亚男含笑接道:“当我离开我娘时,我娘也曾经私下检讨过,虽然当时还没说及武扬镖局,但所获结论,却与你所说的大致相同。”
吕正英笑问道:“真的?”
朱亚男道:“我怎会骗你?”
接着,又嫣然一笑道:“说实在的,你的武功,虽然比我差得太多,但其他各方面,却都比我强多了。”
吕正英笑了笑道:“多承夸奖!”
朱亚男白了他一眼道:“你也学得油嘴滑舌了。”
吕正英苦笑道:“这可太冤枉了,我说的可是由衷之言啊!”
朱亚男又白了他一眼道:“难道我的话,就不由衷!”
不等吕正英开口,又讪然笑道:“嗨!我……我可以叫你吕大哥吗?”
吕正英心头感到甜甜地,口中却漫应道:“当然可以,只是,我太以高攀了!”
朱亚男娇嗔地道:“不许你这样说,只是,只有我们两个在一起可,我才叫你吕大哥,其他的场合中,我还是叫你吕正英或吕使者,懂吗?”
吕正英有若醍醐灌顶,全身都感到无比的舒畅,连连点首道:“我懂!我懂……”
“可是,现在你该怎么叫我呢?”
吕正英有点呐呐地说道:“叫……叫你亚男妹妹好吗?”
朱亚男俏脸上飞上一片红云,也是有点呐呐地说道:“好是好,只是……妹妹二字,好像太肉嘛了一点,还是叫……叫我亚男吧!”
吕正英含笑接道:“好,我一切听你的。”
男孩子毕竟较好些,他的活声,已恢复了自然。
朱亚男又是删讪然一笑道:“可是,你要记好,只有我们两人在一起可,才能叫我亚男。”
吕正英连连点首.道:“我知道:像现在,我不但可以叫你亚男,也可以叫你亚男妹妹。”
朱亚男向他投过妩媚的…笑之后,才一整神色道:“好的,现在,我们该说正经的了。”
吕正英模仿着她方才的神情语气道:“我正洗耳恭聆着。”
朱亚男给了她一个娇嗔的白眼,注目问道:“你知道我为何要赶到这儿来吗?”
吕正英笑了笑道:“自然是担心我这位吕大哥,会有失‘七杀令’门下的面子呀!”
朱亚男笑道:“你只猜对了一半,而且有关我娘那方面的一半。”
吕正英笑间道:“另一半是属于哪一方的?”
朱亚男道:“自然是属于我这一方面的,你能不能猜一猜?”
吕正英涎脸笑问道:“是担心这吕大哥的安全?”
朱亚男脱口娇笑道:“对了,真是一猜就着。”
吕正英神秘地一笑道:“这叫作心有灵犀一点通呀!”
朱亚男方才话一出口,才省悟到对方的语气和神态,都不够庄重,如今,吕正英再补上这一句“心有灵犀一点通”不由一拳擂上他的肩头道:“你好坏!我不跟你说了。”
这一拳,不算重,却也不太轻,使得吕正英痛在肩头,却是甜在心里,笑道:“不说也好,快点回你的房间去睡觉。”
朱亚男娇哼一声:“我还是偏不!”
吕正英笑道:“不回去更好,横直本使者今宵精神特别好,一点睡意也没有,能够有这么一位美赛天仙的俏佳人,同我消此长夜,人生更有何求……”
朱亚男一纵瑶鼻道:“我偏不!”
说着,已站了起来。
这回吕正英没接腔,只报以傻笑。
朱亚男想了想后,才俯身低声说道:“我只说一件事,就回去睡觉了。我娘已决定,只等你回去后,就传你同我一样高深的武学……”
说完,立即一溜烟似的,钻回她自己的房间去了。
吕正英自己也分辨不出,他的心头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滋味,究竟是什么时候进入梦乡的。
当他一觉醒来时,才发觉朱亚男正坐在床头,向他媚笑着。
吕正英人目之下,微微一怔道:“亚男,你是几时过来的?”
朱亚男媚笑如故地道:“你猜猜看?”
吕正英苦笑道:“我猜不着,还是你自己说吧!”
朱亚男含笑接道:“我天刚亮就过来了……”
吕正英连忙接问道:“那么,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还早,”朱亚男“格格”地媚笑道:“现在离正午至少还差半个时辰。”
吕正英惊“啊”一声,一骨碌坐了起来。
朱亚男纤指一点他的额角道:“还是大哥哩!睡觉时,连被子都不会盖。”
吕正英讪然一笑道:“多谢亚男妹妹……”
朱亚男含笑接道:“还有,如此贪睡,如果是我姐姐在这儿,你准定挨一顿大骂!”
吕正英涎脸笑道:“就是因为是亚男妹妹在我身边,我才能放心大胆地睡啊!”
朱亚男娇笑道:“别胡说八道的了,快去洗脸,马上就要进午餐了。”
愉快中的日子,是过得比较快的,兼以顺风顺水,舟行其速,才不过四天工夫,已驶完全程一千多里的水程,到达夏口了。
而且,无敌堡的势力,显然真已撤出湖南地区。
因为,吕正英等人所乘的这艘楼船,不但在湖南境内,不曾受到任何阻挠,即使进入属于无敌堡根据地的湖北省境之内,也没受到一点干扰。
夏口,即今之汉口,如所周知,武汉三镇,水陆交通便利,为我国东南各省物产吐纳之总枢纽,算得上是华夏心脏。因而也是兵家必争之地。
“七杀令主”的行宫,位于夏口北郊里半处,距长江江边,也不过里把路程。与位于武昌珞珈山边的无敌堡,隔着长江,遥遥相对。
吕正英在船上时,就听到朱亚男一再地描述着,这座行宫,是如何的宏伟壮观,如何的气势磅薄,比起无敌堡来,不知强上多少倍。
当时,他心中可能认为这小姑娘有点夸张,但当他实地看到之后,才发觉朱亚男所描述的,不但没有夸张,而且还有未尽未全之处。
原来这座行宫,本来是一位前朝宗室的别墅,由朱四娘暗中买下来,加以改建的。
那别墅原有的面积,就将近七十亩,朱四娘再将附近的土地也一并收购下来,使现有的面积,达一百二十亩以上。
由于那别墅中原有百十年历史的林木,于改建时,特别予以保留,因而使得这座新建的行宫,不但有楼阁庭园之胜,也有林木蓊郁之美。
吕正英出身武林世家,他那吕家庄,也够得上是富丽堂皇,而又宏伟壮观的了,但以与这座行宫一比,可就差得多了!
吕正英等人回到行宫时,是黄昏时分,朱四娘正行功人定,于是,由朱亚男陪着他晋见过大小姐朱胜男之后,即由刘子奇、王人杰二人,带领他进入分配给他的宿舍。
目前这行宫,多的是房子,因而凡是男性人员,如护驾双将、正副总管、追魂、夺命两使者,都分配有一幢专用的楼房,并有侍童伺候,即使是无敌堡的降将姜子瑜也有专用的宿舍。
不过,由于朱四娘对男人的偏见,行宫中对内外之分,也特别严格得近于苛刻。
内宫属于她们母女,以及她暗中调教出来的女性卫队的天地,外宫则自然是属于男性人员的活动范围,内外宫之间,以围墙为界,尽管这围墙是象征性的,但如未经传呼而擅自越界,那就是死路一条。
吕正英进入自己的宿舍后,由于目前正是晚餐后的休息时间,于是仅有的几位男性人员,也都赶了过来,大家互道别后,谈笑甚欢。
也许是由于已获得吕正英即将有进修的机会,连那平常瞧不起吕正英的田斌,居然也对他有说有笑起来。
吕正英进入宿舍后不到盏茶工夫,伺候他的侍童,已端进丰盛的晚餐来。
也许是太兴奋了,话谈得太多,而影响胃口,吕正英对这丰盛而又精美的晚餐,却只是匆匆地吃了一点,即吩咐侍童撤走。
之后,大伙儿又欢叙了约莫盏茶工夫,护驾双将与田斌等人才告辞离去。
目前,室内只剩下吕正英与刘子奇、王人杰等三人,这三位,都算得上是自己人,久别重逢之下依理他们应该有一番亲热的交谈,但事实上,他们却是默然相对好像谁也不愿先开口说话,以免打破这一份难得的宁静似的。
半晌之后,刘子奇才轻叹一声道:“正英,天可见怜,我们总算有熬出头的希望了。”
吕正英却正容接道:“刘伯伯,我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哩!”
刘子奇微微一怔道:“那是属于哪一方面的?”
吕正英笑了一下道:“是属于我自己,也算是属于整个武林的……”
于是,他沉思着,娓娓地将沿途所经历的,如那位自称是“无敌堡”主师傅,要收作徒弟的怪老人,他的阿姨水银姑,水银姑的义女水湘云:“武扬镖局”方面的路青萍……等与他有切身关系,也可说是与我武林大局有密切关系的人和事,都不厌其详地说了一遍。
这些,直使刘子奇、王人杰二人听得张大双目,愣了半晌之后,才由王人杰首先发话道:“这真是吉人天相,想不到你在这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中,竟然有如此的奇遇。”
刘子奇却喟然长叹道:“孩子,我真替你可惜!”
吕正英一怔道:“可惜什么啊?”
刘子奇道:“我是说,如果你接受那位怪老人的要求,拜他作师傅,那有多好!”
吕正英苦笑道:“要是早知道他不是淳于坤的师傅,也就不致于拒绝他了!”
“谁不是淳于坤的师傅?”
随着这话声,室内烛影微摇,朱四娘已俏立在他们面前,那情形就像突然间,由地下冒出来似的。
室内三位,连忙起身行礼,吕正英并恭声说道:“属下吕正英参见令主。”
朱四娘径自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下,她那冷漠的俏脸上,居然浮现一丝难得一见的笑容,一面挥手,一面说道:“三位都坐下来,都坐下来。”
也许是这近个把月的遭遇,不尽如理想,她对手下人的态度,也平和得多了。
吕正英等人几乎是同声说道:“谢令主!”
等他们三位,都毕恭毕敬地,重行人坐之后,朱四娘才含笑接道:“吕正英,你该回答我的问话了。”
吕正英没想到朱四娘会突然之间,亲自赶来,不由心中有点忐忑不安。
因为,方才他同刘子奇、王人杰二人所说的话,有些是不便让朱四娘知道的。
但由于朱四娘此刻所表现的安详神态,则显然是并未存心偷听,而是刚刚赶到的,只听到最后那句话似的。
也因为如此,吕正英心中的不安,也不过是刹那之间的事,他微欠身形,正容答道:“回令主,此事说来话长。”
朱四娘“唔”了一声道:“那就慢慢说吧!方才,亚男已同我简略地说过,但我要知道详情。”
“是!”吕正英恭应之间,朱胜男、朱亚男两姐妹,也飘然进入室内,慌得室内的三位大男人,又连忙起身安排座位。
经过一阵忙乱之后,吕正英才将这近一个月以来的经历,又从头说了一遍,当然,其中有些不便说的地方,还是巧妙地略了过去。
朱四娘静静地听完之后,才注目问道:“那水银姑的话,可靠吗?”
吕正英正容答道:“水银姑是属下的阿姨,也是淳于老贼的侍妾,她的话,是绝对可靠的。”
朱四娘点点头道:“唔!提起水银姑这个人,我还有点印象。”
吕正英连忙接道:“她对令主,也记得很清楚。”
朱四娘笑了笑,扭头向两位爱女笑道:“两个丫头记好,以后遇上水银姑和水湘云二人时,要特别当心,避免有甚误伤。”
朱胜男、朱亚男两姐妹,同时点首,娇应了一声:“女儿知朱四娘又正容接道:“对武扬镖局方面,也暂时莫采取敌对行动,以留他日洽谈的地步。”
朱胜男、朱亚男又娇应了一声,朱四娘却目注吕正英道:“吕正英,你即然同路青萍建立了感情应该把握这点关系,发挥影响力,将武扬镖局这股力量争取过来。”
吕正英连连点首道:“属下当勉力以赴。”
朱四娘正容接道:“我准备正式传你本门武功的事,已由亚男告诉过你了?”
吕正英点点头道:“是的。”
朱四娘接道:“从明天开始,我正式传你本门心法,以及研练本门武功心法的技巧和经验。希望能于七天之内完成,然后由亚男乘青雕送你前往天心谷,利用那边的特殊环境,关闭进修。”
吕正英欠身恭应道:“多谢令主栽培!”
朱四娘“唔”了一声道:“一段时间之内,能够大成,以便在明年元旦的盛会上,为本门放一异彩。”
吕正英恭声说道:“属下记下了!”
朱四娘微一沉思,才注目接道:“对于那位一再要收你作徒弟的神秘老人,以后再碰上他时,不妨答应他,但却必须先提出交换条件。”
吕正英不禁心中暗笑着:“拜人家作师傅,作徒弟的却先要提条件,这种事,可真新鲜……”
但他口中却笑问道:“令主,提什么条件呢?”
朱四娘道:“要他答应加盟本门。”
吕正英点首答道:“属下遵令。”
第二天,整个上午,吕正英由朱亚男带着巡视整座行宫,以期能熟悉环境,同时也介绍朱四娘的女性卫队的领队们相见。
那些卫队,都是朱四娘亲自在各地挑选后,以高价收购而来,目前已有二百四十名,分为红、黄、蓝、白、紫、青六个队,每队四十名,各以衣衫颜色编号而不名,其每一队的第一、二号,即为正副领队。
此外,还有一个作为补充之用的后备队,后备队人数不拘,目前是由大小姐朱胜男在负责训练。
这情形,使得吕正英禁不住笑道:“亚男要想成立一个以女性为中心的武林霸业,女性干部方面似乎还太少了。”
朱亚男却是正容道:“这些,我娘早就考虑到,目前,各卫队的正副领队,就是当然的干部,必要时,队员中的优秀者,也可提升。”
吕正英“哦”了一声道:“这倒真算是有备无患了。”
朱亚男有点老气横秋地说道:“要想成功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自然必须事先有周详的计划才好呢。”
吕正英笑问道:“像目前这种即将形成的四强争霸局面,令堂是否也事先顾虑到呢?”
朱亚男点点头道:“是的,不过,我娘可没想到,像武扬镖局那种新兴的势力,会几乎与我们同时出现。”
吕正英接问道:“对于那些人的武功特别高明,也会预估过?”
“不错。”’朱亚男接道:“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否则,我娘暗中训练这么多的卫队干么?”
吕正英不禁轻叹一声道:“如此说来,令堂倒真是一位先知先觉的不世奇才了!”
朱亚男嫣然一笑道:“说我娘是先知先觉,那未免过于夸张,但那‘不世奇才’四字,却是可以当之无愧的。”
接着,又轻叹一声道:“不过,我娘也有一种情况不会料到,那就是淳于坤居然有一个也擅长本门武功的师傅。”
吕正英注目问道:“令堂曾经研判过,淳于坤的那个师傅,是什么人吗?”
朱亚男苦笑道:“没有,尽管那‘万博真诠’还有两本以刀法和掌法的副本在外,但不可能为一人所得,尤其如今的武扬镖局和黄山派方面,显然就是那两本副册的得主,那无敌堡的武功来源,就更令人费解了。”
吕正英也蹙眉接道:“是的,这问题我也想过,就是想不通。”
朱亚男忽然似有所悟地“哦”了一声道:“是不是那位‘万博真诠’的原主,劫余生前辈,还健在呢?”
吕正英道:“不!如果劫余生前辈还健在?决不会让你们母女,在天心谷平静地待上十几年的。”
朱亚男苦笑道:“那么,淳于坤老贼由哪儿获得‘万博真诠’上的刀、剑、掌三种绝代武功呢?”
吕正英道:“这一个迹底,恐怕只有淳于坤那老贼,才能解释了”
一顿话锋之后,又注目接问道:“亚男,这一个月来,令堂一直没同淳于坤老贼见过面?”
朱亚男点首接道:“是的!据我所知,我娘会不止一次私探无敌堡,但所获结果,是淳于坤老贼根本不在堡中。”
吕正英道:“也没见到他那个师傅?”
“没有。”
朱亚男接道:“我娘由窃听到堡中人的谈话,以及逼问出来的口供,都显示淳于坤可能是在某一秘密地点,闭关潜修某种武功。”
吕正英禁不住笑道:“所以,这个把月来,双方一直都相安无事。”
朱亚男娇笑道:“那不很好嘛!再等几个月,你武功大成后,再雪恨报仇,好好地杀个痛快!”
七大时间,很快地过去了。
在这七天当中,吕正英已由朱四娘获得了‘万博真诠’上的武功心诀,也获得了朱四娘研练这些武功的经验和心得,准备第二天即由朱亚男护送,共乘青雕,飞往“天心谷”去闭关进修了。
可是,就在当天的午后,无敌堡方面,派未了一位专使,这位专使,是无敌堡中的一位四级护法姓覃名得功,他向门口负责警卫的女性剑士说,奉无敌堡堡主夫人之命,前来邀请令主赴宴,并且说明,请柬必须面呈令主。朱四娘是由‘无敌堡’逃出来的,当时,淳于坤并无正式夫人,如今,覃得功口中的堡主夫人,可使朱四娘摸不清这位夫人究竟是何许人,但她略一沉思.还是决定在小花厅接见这位无敌堡的四级护法。
覃得功是由一位黄衣剑士带领着,进入小花厅,朱四娘端坐一张太师椅上,朱胜男、朱亚男、吕正英、田斌等四人,分别侍立左右。
覃得功是无敌堡的老人,对朱四娘的事迹,也略有所闻,但尽管他们曾经见过面,也尽管目前的朱四娘并没有摆出什么威风来,但那股无形的威严,却使覃得功一进入小花厅,就浑身不自在地抱拳和揖道:“覃得功参见夫人……”
朱四娘冷然接道:“叫令主!”
覃得功连忙改口道:“是!覃得功参见令主。”
朱胜男沉声喝道:“大礼参见!”
覃得功一怔道:“这个……”
他的语中虽然有反抗意味,但那两条腿,却是有点不听话地自行跪了下去。
朱四娘微微一笑道:“免了!起来吧!”
覃得功起得身来,额头已现了冷汗。
朱四娘扭头喝道:“给覃护法看座!”
“是!”
那带领覃得功进来的黄衣剑士娇应声中,连忙移过一个锦墩。
覃得功连忙又是一躬道:“多谢令主!”
一直等他颠着半边屁股,诚惶诚恐地坐下之后,朱四娘才淡然一笑道:“请柬可以呈上来了。”
“是!是……”
覃得功太紧张了,紧张得如非是朱四娘提醒他,他已忘记了此行的任务。
他口中恭应着,显得手忙脚乱地探怀取出请柬,双手递了上去道:“敬请令主过目。”
朱四娘接过请柬,美目一扫之下,只见那请柬上面写着:
谨詹于月之二十日申时三刻敬具菲酌恭请侠驾光临。
淳于古飞琼谨具
她一蹙黛眉,喃喃自语着:“古飞琼?这姓名好像在哪儿听说过?”
覃得功谄笑道:“堡主夫人以前是在关外的。”
朱四娘“哦”了一声道:“我想起来了,就是在关外有‘天魔女’之称的古飞琼?”
覃得功连连点首道:“正是,正是。”
朱四娘冷哼一声道:“荡妇配淫魔,这倒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覃得功讪然一笑之间,朱四娘又注目问道:“古飞琼是几时与淳于坤姘上的?”
覃得功苦笑了一下之后,才恭应道:“回令主,总有五年以上。”
朱四娘“唔”了一声道:“请柬由古飞具名,敢情是淳于坤还没有回来?”
覃得功点首答道:“是的。”
朱四娘注目问道:“淳于坤是何时离堡?几时回来,你知道吗?”
覃得功又是讪然一笑道:“这些恐怕只有古夫人才知道。……
朱四娘道:“古飞琼也是最近才回来?”
覃得功道:“是的,昨天才回来。”
朱四娘道:“现在,是古飞琼代行堡主职权?
覃得功又点点头道:“是的。”
朱四娘微一沉吟,才注目问道:“淳于坤那个叫呼延奇的师傅,回来没有?”
“没有。”
覃得功含笑接道:“据在下所知,呼延老爷子,与保主在一起。不过,在下不知道他们的地点。”
朱四娘“哼”一声,才沉思着问:“衣明礼已升任神机堂主了?”
“是的。”
“那老贼为何不见?”
覃得功笑道:“好像令主驻节夏口之日起,衣堂主就躲起来了。”
朱四娘冷冷地一笑道:“躲起来就行了?哼!纵然他死了,我也要把他挖出来,锉骨扬灰!”
接着,又忽有所忆地:“哼”了一声道:“我想起来了,有一个叫‘大漠神雕’戈永平的,于中秋节夜晚,擅闯天心谷,被我命其断臂代首,戴罪传令,不知此人是否已回复贵上?”
覃得功诌笑道:“是的,戈永平回来过,但翌日就失踪了,是否与堡主在一起,可没法知道。”
这一个消息,才是朱四娘接待覃得功的目的所在。
因为,戈水平是她安置在无敌堡的一着暗棋。
但她到达夏口后,三番五次的私探无敌堡,不但得不到淳于坤的消息,连戈永平也是杳如黄鹤。
朱四娘很有自信,戈永平不会背叛她,淳于坤也不致于对他怀疑。
但目前,她为了避免引起对方怀疑,对戈永平的杳无音信,却不便向无敌堡的人探询。
此刻,她实在是忍无可忍了,才以此较技巧的问话问了出来,但这一问却等于白费了。
她听到覃得功的回答之后,才故意冷笑一声道:“我谅他也不敢不回到无敌堡!”
接着,她挥了挥手道:“请回复贵上,本令主准时前往。”
“是、是……”
覃得功起身一躬道:“在下就此告辞。”
朱四娘沉声喝道:“黄衣二号,代本令主送客!”
“是……”
目送覃得功随同黄衣二号离去之后,朱四娘才目注朱亚男说道:“亚男,快点收拾一下,随我前往无敌堡。”
朱亚男笑问道:“现在就走?”
朱四娘“唔”了一声道:“因为还得过江,我们必须提前起程。”
朱胜男插口接道:“娘,我也去。”
朱四娘笑了笑道:“咱们母女们都走了,这儿由谁来主持?”
朱胜男蹙眉接道:“娘,我不去可以,但你总得多带几个人去。”
朱四娘笑道:“不用了,此行不是去厮杀,而且,我凉准他们也不敢使用什么险谋诡计。”
朱胜男蹙眉如故地道:“俗语说得好,防人之心不可无,娘……”
朱四娘截口道:“丫头不用说了!纵然是鸿门宴,又能奈我何!如果人家请吃一顿饭,都得带上大批的护卫,我还能搞什么武林霸业!”
说着,已含笑而起,扭头向朱亚男说道:“丫头,如果没什么收拾的,咱们这就走吧!”
无敌堡位于武昌城东,珞珈山山麓的东湖之滨,背山面湖,占地广达百亩,其建筑之宏伟壮观,在朱四娘的夏口行宫不曾建立之前,在武林中是首屈一指的建筑。
当落日余晖染红了西半天,也染红了整个东湖湖面之际,两骑纯白健马,风驰电掣地止于无敌堡的大门前,马上人赫然就是单刀赴宴的朱四娘、朱亚男母女俩。
这母女俩傲然立马无敌堡前,朱四娘冷眼向那扇紧闭着的黑漆大门一扫,美目中寒芒一闪之间,那正中的两扇黑漆大门,适时呀然而启。
一位宫装美妇当门而立,向着朱四娘敛衽一礼,含笑说道:“令主侠驾光临,无敌堡蓬壁生辉,古飞琼未及远迎,尚请当面恕罪。”
这位有“天魔女”之称的古飞琼,外表看来,年仅三十出头,身裁刚健婀娜,貌仅中姿,但却特具一股无形的媚劲。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朱四娘母女单刀赴宴的情形,已有沿途暗卡密禀过她,此刻,尽管是大开中门,并以代理堡主的身份,亲自出迎,却是什么排场也没摆出来,而仅仅是带了一位随从,这位随从还是朱四娘所认识的,那就是职司礼宾的朱雀堂堂主白世英,也是朱四娘以往在无敌堡所认识的人当中,印象最好的一个。
朱四娘傲然端坐马上,冷笑一声道:“我不妨坦白告诉你,如果你晚一点开中门出迎,我就会杀将进来了。”
“令主说笑了。”
古飞琼含笑接道:“有一点,我要特别声明一下,今天,我纯粹是以私人身份奉邀,所以,一切江湖礼节,全都免了,这情形,尚请令主多多包涵。”
朱四娘冷然一哂道:“我倒不在乎什么江湖礼节,不过,堡主夫人以私人身份相邀,却有点说不通……”
古飞琼含笑接道:“小妹敬聆高论?”
朱四娘漫应道:“因为,我根本不认识你,又有何私交可言!”
古飞琼“格格”地媚笑道:“令主,现在,你我不是已经认识了嘛!这儿非谈话之所,敬请人内待茶。”
接着,让开正面,摆手作肃客状道:“令主请!”
朱四娘一带马疆,于冷哼声中,由正门疾驰而人,朱亚男也鱼贯相随。
这母女俩,一直穿过广场,到达无敌堂前才停下来,飞身下马,坐骑立即有两个劲装大汉接了过去,同时,古飞琼也疾步赶了过来,含笑说道:“小妹前头带路。”
朱四娘手扶爱女香肩,随后跟进,一面却道:“那倒不必,这儿,曾经也是我的家,虽然时隔十多年,但这儿的一草一木,我还记得很清楚,而且,十多年来,这儿也没什么改变。”
这一段话,倒使得古飞琼不知如何接腔才好,只有唯唯诺诺地笑着。
这时,白世杰也赶了上来,诌笑说道:“令主,方才,白世杰没机会向您请安,尚请令主多多包涵。”
白世杰是与朱四娘并肩走在古飞琼的后面的,朱四娘扭头向白世杰投过深深的一瞥道:“十多年不见,白堂主是越来越见精神啦!”
白世杰谦笑道:“哪里,哪里,岁月不饶人,两鬓都已花白,老了啦!”
不等对方开口,又含笑接道:“倒是令主,显得容光涣发,丰采不减当年,令人羡煞、妒煞!”
朱四娘笑道:“白堂主真不愧是一位很称职的礼宾堂主,可越来越会说话啦!”
由于当年朱四娘在无敌堡时,白世杰曾经给过她不少方便,这也是朱四娘对他印象较好的原因。
经过这一段谈话,无形之中已使朱四娘冲淡了不少敌意。
这时,古飞琼也趁机附合着笑道:“令主,不是白堂主越来越会说话,而是令主功参造化,驻颜有术,显得越来越年轻丫。”
朱四娘漫应道:“是嘛!你们这一吹一唱,用不着在酒菜中做手脚,我已经有点头晕了哩!”
古飞琼正容接道:“令主,小妹说的可是由衷之言。”
说话之间,穿廊越槛,已越过重重门户,到达后花园中,朱四娘游目四顾,忽然轻轻一叹道:“十多年岁月,弹指过去,如今,景物依旧,却是人事全非……”
她这一陡地触发的伤感,使得陪伴着她的古飞琼、白世杰二人又不便接腔了。
稍停之后,朱四娘才向古飞琼问道:“堡主夫人是否准备将我带往飞云阁去?”
古飞琼点点头道:“正是,正是。”
朱四娘“唔”了一声道:“不错,那委实是好地方。”
古飞琼娇笑道:“不瞒令主说,飞云阁目前是小妹的起居之处。”
朱四娘轻轻地“噢”了一声,没有接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