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人,远水难救近火,来不及啦!”
一旁的妙善蹙眉接道:“七夫人,依贫尼之见,你还是早点下场,将她们母女收拾下来再说。”
“好的。”莫秀英娇笑着,缓步逼近斗场,道:“三夫人,方才妙善大师的话,你都听到了?”
水银姑、湘云母女俩,自发出信号火箭之后,已抱定苦撑待援的宗旨,尽量节省真力,只守不攻,因而对莫秀英的话,也懒得答理。
另两组中的周君玉、朱亚男二人,也是不约而同地,采取同样的行动。
莫秀英美目一转,才“格格”地娇笑道:“你们倒真算得上是有志一同呀了一顿话锋,才正容接道:“三夫人,我不能不提醒你,负隅顽抗,不能解决问题,依我之见,还是自动投降,面子上比较光彩一点,同时,看在过去的情分上,我也可以在堡主面前,加以美言!”
水银姑截口怒叱一声:“放屁!”
妙善苦笑道:“七夫人,好心没得好报,何苦多这一番唇舌哩!”
莫秀英一挑秀眉道:“水银姑,你这是所谓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流泪,好,那我就成全你们吧!”
话落,飞身而起,挥剑直取水湘云。
这母女俩,二对五,本就处于下风,如今再加上一个莫秀英,等于是一对三的情况之下,其艰苦程度,不难想见。
这边,水银姑、水湘云母女,陷入每况愈下的艰苦困境之中,另两组中的朱亚男、周君玉二人,情况也好不了多少。
朱亚男对二公子与武维扬,本来不过是暂时打平手。
由于她担心全局,而显得心神不能专注,兼以那二公子与武维扬二人的身手,也确实高明。因此那平手的局面,已没法维持下去。
尤其是自从莫秀英参战之后,她的芳心中更没法维持平静,而情况也愈为逆转了。
这原因,本来很简单,她与吕正英,不论明里暗里,都是天造地设一对儿了。而水银姑母女,算是她心上人目前惟一的亲人,如果水银姑母女有甚失闪,叫她如何向吕正英面前去交代哩!
因此,她芳心一急之下,竟然冲过二公子,武维扬二人的拦截,而向水银姑、水湘云母女俩那边逼。
但她愈是芳心大乱,却是愈不能得心应手。
何况二公子、武维扬,二人也看透了她的心意,一面加紧抢攻,一面并以轻薄言事激怒她,使得她由平手而转为处于劣势之中了。
总算她底子厚,警觉性也高,一看情况不对之后,立即收敛心神,全力应战,才算将颓势稳定下来。
至于那本已处于颓势中的周君玉,由于法本这个淫僧志在生擒一个完整无损的美人儿,而并未施展他那独门邪功“七杀毒掌”,而周君玉本人也看出了目前的危机,而激发了潜力全神应战。因而虽处劣势之中,暂时还能撑得住。
但这情形,却使得妙善吃起飞醋来了,扬声怒喝道:“法本,要不要我帮忙!”
法本连忙含笑答道:“不麻烦了!对付这么一个女娃儿,还要两人联手,传出去,岂非……”
妙善截口一哼道:“那就收拾起怜香惜玉之心,赶快收拾这个’丫头!”
法本扬声笑道:“知道啦……”
另一组中,水银姑、水湘云母女,已处于左右支绌的窘境,但却仍在咬牙苦撑。莫秀英沉声喝着道:“三夫人,我已经手下留情了,你要是再不知进退……”
忽然,一道人影有若天神下降似的,一掌将莫秀英震退,并截口冷笑道:“不知进退又怎样?”
这位及时赶来支援的,正是“七杀令”令主朱四娘。
她这含愤之下的雷霆一击,是何等威力,不但当场将莫秀英震得连退七八步之地,一屁股跌坐地下,并“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来。
由于朱四娘这一及时赶来,群侠方面,自然是士气为之大震。
朱四娘一掌将莫秀苦震成重伤之后,毫不怠慢地挥剑横扫,并震声叱喝道:“挡我者死!”
寒芒闪处,惨号随传,那围攻水银姑母女俩的五个短装汉子,已倒下两个。
但朱四娘却根本连看都不看一眼地,冲向朱亚男身前,手起剑落,武维扬已被腰斩,而那位二公子,也被她同时发出的一记劈空拳,震退五尺之外,那情形中的二公子,可不见得比莫秀英好上多少。
朱四娘有若疾风扫落叶似的,连创五大强敌,身形似电掣星飞,口中也并没闲着:“秃驴!纳命来……”
这是她剑斩武维扬,掌伤二公子后,飞身扑向法本身前的同时所叱喝的,端的有若滚汤泼雪,所向披靡。
这片刻之间的变化,实在太大,也太意外了。意外得使一旁的妙善,一时之间,竟然怔愣出神,而不知道加以拦截。
一直到朱四娘飞身向法本身前扑到时,她才回过神来,飞身横截,并发出一记劈空拳。
两下里势子都急:“轰”地一声大震声中,双方都被震得凌空一个斛斗,倒飞丈外。也同时发出一声惊“咦”。
由于妙善身形落地之后,又向后踉跄了三四步才拿桩站稳,双方功力的深浅,已不难想见。
双方继一声惊“咦”之后,又几乎是同声喝问道:“什么人?”
朱四娘冷然接道:“本令主朱四娘。”
妙善也冷然接道:“贫尼妙善。”
紧接着,飞身进扑,并怒喝道:“擒贼擒王,抓住你,就一切问题都解决了。”
两人立即展开一场以快制快的抢攻。
这时,围攻水银姑母女的三个劲装汉子,已全部解决,朱亚男也已加入周君玉那边,双战法本。
法本、妙善二人,眼看已成了孤单苦战之势,双双不约而同,使出他们的独门邪功“七绝毒掌”。
周君玉连忙扬声喝道:“令主当心对方的毒掌,水阿姨、湘云妹子快退处上风位置。”
朱四娘扬声笑道:“凡是服过千年石菌的人,不必怕他们的毒掌,银姑姐与湘云,快退处上风位置,君玉、亚男,小心缠住那秃驴,等我收拾掉这贼尼后,再过来料理那贼秃……”
她,口中像放连珠炮似的说着,手上都是一招紧似一招地,将妙善逼得连连后退。
法本、妙善,这一对佛门败类,他们的看家本令,就是“七绝毒掌”。
由于“七绝毒掌”是他们搜集七种绝毒蛇虫,以及伤天害理的手段,搜集的紫河车,再配合他们那数十年的采补修为所研练而成,一经施展,普通人,只要嗅到一丝那奇腥难耐的掌风,即将天旋地转而晕倒当场。
也因为这原因,狡猾已极的公孙太,才将他们两人勾引出来,倚为得力助手。
不久之前,公孙太眼看情况不对,又自动将这两位助手转让给冷无情。这也就是这一对本来是公孙太的助手的佛门败类,怎会在冷无情身边的原因。
这一对练成了邪功的佛门败类,算得上是流年不利。
目前,他们面对的敌人,不但不怕他们的“七绝毒掌”,也是“七杀令”门中的顶尖儿人物。
因为:“七杀令”门中的顶尖儿人物,已到了三位,目前,就是只差贾南星与吕正英两师徒不曾赶来了。
也就是因为这些原因,妙善固然在朱四娘手中被迫得连连后退,法本在朱亚男、周君玉二人的联手抢攻之下,情况却只有更惨。
起初,这两位女娃儿,对法本的毒掌,还有所顾忌,自经朱四娘提醒,并经过实地考验之后,两位女娃儿的胆子也就大了起来,而双双放手抢攻,逼得法本连连后退。
不过,法本、妙善两人,功力深湛,阅历丰富,虽处逆境,都能临危不乱而沉着应付。
所以,朱四娘、周君玉等人,事实上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达到收拾他们的目的。
水银姑、水湘云二人,已站在上风位置,一见己方已处于绝对优势之中,才向朱四娘扬声问道:“朱令主,你是看到我的信号火箭之后,才赶来的?”
朱四娘也扬声答道:“不是的,我因为不放心诸位,安排好那边的一切之后,就先行赶到这儿来了。”
“那么。”水银姑接问道:“其他的人呢?”
朱四娘道:“其他的人,也都是枕戈待发,在看到信号火箭之后,必然会马上赶来的。”
略为一顿话锋,又扬声接问道:“银姑姐,这贼尼贼秃,是什么来历?”
水银姑道:“据说,就是公孙太勾引来的法本、妙善这一对佛门败类。”
听到公孙太这三个字,朱四娘禁不住无名火升高千丈,一面节节进逼,一面厉声叱问道:“公孙太何在?”
妙善虽然被迫处下风,但口中却是一点也不肯示弱地,冷笑地道:“怎么?是不是旧情未断?”
朱四娘截口怒叱:“贼尼找死!”
“刷”地一剑,饶是妙善应变神速,左肩上也现出一道血糟。
就这当口,一队巡夜官兵,疾驰而来。
水银姑连忙迎了上去,向那领队的把总低声说道:“军爷!这件事情,最好是不要管。”
那把总苦笑道:“大年初一,大街之上,出了这么多的人命,我怎能不管。”
水银姑道:“这些人命,不会有苦主,也不会有人向官府告状就是。”
那把总注目问道:“请问这位夫人,是哪一门派的高人?”
水银姑淡然一笑道:“我是云梦别府来的,哟……”
抬手向朱四娘一指道:“那位夫人,就是‘七杀令’朱令主。”
“哦!”那把总苦笑着问道:“那么,对方是什么人?”
水银姑含笑接道:“是无敌堡来的……”
她的笑,很神秘,意思好像在说:“军爷,你管得了吗?”
那把总苦笑道:“这事情,我就是想管也管不了,不过,下官敬请夫人转请朱令主,到此为止,不要再扩大了……”
水银姑截口笑道:“这也不可能,我不妨老实告诉你,马上就有一场更激烈的大战,要在这儿展开……”
那把总禁不住搓手顿足道:“那可怎么办?”
“怎么办?”水银姑笑道:“我替你借箸代筹,那是好办得很。”
那把总连忙向她行了一个军礼道:“敢请夫人指点迷津?”
水银姑笑道:“我的意思是,你尽管在一旁乘风凉,不论事情有多大,也不管出了多少人命,事后,自有咱们令主出面善后就是。”
那把总连连点首道:“对!对!多谢夫人!”
这时,那位力战周君玉、朱亚男二人的法本,已被朱亚男一剑削掉一幅袈裟的前襟,连胸前也现出一道血糟。
这情形,算得上是惊险已极地,使法本惊出一身冷汗。
但朱亚男却娇笑道:“大和尚,失礼!失礼!”
法本厉声叱道:“丫头,那天犯在佛爷手里,可有得你消受的。”
只听朱四娘怒笑道:“妙善,只要你能在我手中再走过十招,我绝对放你逃生……”
话落,一声闷哼,一声金铁交鸣之声,同时传出,妙善手中的拂尘,被震飞半天,人也被一记劈空掌,震得踉跄后退。
朱四娘得理不饶人,挥剑飞身追扑,但却被冷无情给横里截住了。
冷无情一剑架住朱四娘斩向妙善的长剑之后,随即飞剑抢攻并厉声喝问道:“你是谁?”
朱四娘扬声答道:“本令主朱四娘。”
一顿话锋之后,却沉声问道:“你是什么东西?”
冷无情并不计较朱四娘那很不客气的问话,却是厉声问道:“朱四娘,我两个儿子,是你杀死的吗?”
朱四娘笑道:“纵然不是我杀死的,你也可以找我算账。”
冷无情一挫钢牙,厉笑连连地接道:“那好极了!我必须先将你消遣个淋漓尽致,然后再将你锉骨扬灰。”
朱四娘冷笑道:“别作梦了,冷老贼,你那两个儿子,在呼唤你了哩……”
这两位顶儿尖儿的高手,口中没闲,招式上更是绝招连展地,精彩而又激烈之至。
这二位,论修为,自然是冷无情比较深湛,而他的“天鹤剑法”,也对朱四娘的“灵蛇剑法”具有克制作用。
但朱四娘在“天心谷”时,经常智食千年石菌,体质与真力,都异于常人,兼以“天鹤剑法”的秘密,已由那些杀手中泄出:“七杀令”门中的有数几位顶尖儿人物,不论是在心理上,或动作上,都有了准备,因此,冷无情所占的优势,无形之中给抵消了。
双方激战百招以上时,本应占优势的冷无情,已被迫而改取守功了。
这情形,便得朱四娘一面加紧抢攻,一面冷笑道:“冷无情,原来你也不过如此!”
冷无情闻言之后,显得很冷静地哼了一声道:“妖妇,别得意得太早,最后胜利谁属,还在未定之数哩……”
那位在周君玉、朱亚男二人双剑抢攻之下的法本,虽然是伤势不太严重,却使他的处境,更多危殆了。
在每况愈下的危境中,逼得他扬声向冷无情问道:“冷兄,我们的人,怎么都不见了?”
冷无情扬声答道:“他们马上就会来的……”
他的话没说完,一阵“嗖、嗖”连响,现场周围,已出现数十位娘子军。
这批娘子军,是“七杀令”门中的女剑士,领队的是“追魂使者”朱胜男。
她不但带来了四十位女剑士,还带了二十头狼犬,如非是顾虑“云梦别府”过于空虚,还想将大黄小黄两头金狒,也带来助阵哩!
朱胜男一马当先,射落现场之后,向朱四娘扬声问道:“娘,要不要我帮忙?”
“不要。”朱四娘朗声接道:“注意截住敌人的援兵,并去帮君玉、亚男二人,将那秃驴宰掉!”
“好的。”朱胜男娇应一声,立即俯身向她身边的一头狼犬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只见那头狼犬,悄没声地,向法本和尚那边冲了过去。
这时,冷无情的手下人中,有好几个杀手,和无敌堡的部分援兵,也纷纷赶到。
由于冷无情的那些手下人中,有好几个杀手因而双方一经接触,立即展开一场无比惨烈的搏斗,连一直在上风位置静观着的水银姑,水湘云母女,以及在方才朱四娘的冲杀之下,吓得躲在一旁的闻人玉,都已重行加入这一场混战中。
一时之间,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冲杀声,惨呼声,犬吠声……响成一片,也分辨不出,究竟是谁占了优势。
那位在周君玉、朱亚男二人联手合击之下,而被整得伤痕累累,且战且退的法本,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巧合,于穷途末路之间,居然退到了妙善的身边。
妙善方才被朱四娘一掌击伤,正静坐一旁调息着。
当法本退到妙善身边时,周君玉、朱亚男二人都满以为可以大功告成了,却未曾防到,那位正在运功调息的妙善,突然看准一个机会,向周君玉、朱亚男二人的背部,双手齐扬地,发出一把暗器。
也就在此同时,那头受到朱胜男的暗示,向法本疾冲过来的狼犬,也是冷不防,一口咬中法本的臀部,痛得法本厉叱一声,也顾不得趁机追杀那业已受到暗算的周君玉、朱亚男二人,而回身一掌,向偷咬他的狼犬击下。
但那头狼犬,却是滑溜得很,它,似乎深知对方功力甚高,于一口咬掉其臀部一大块肥肉之后,不等对方反击,立即退了开去。
妙善暗中偷射的暗器,似乎毒性甚烈而又快速。只见周君玉、朱亚男二人一阵摇晃,立即双双倒了下去。
朱胜男人目心惊之下,连忙飞身抢救。
但她再快,也快不过近在咫尺的法本和妙善二人。
因此,当朱胜男满脸惶急地,射落当场时,周君玉、朱亚男二人,已分别被法本、妙善二人以右足踏住前门。
法本顾不得浑身伤痛和血渍斑斑的狼狈相,向朱胜男沉声喝道:“站住!”
在投鼠忌器的情况之下,朱胜男只好站定下来。并冷笑一声道:“暗箭伤人,还要狠,你们算是哪一门子的人物……”
法本截口叱道:“少废话!立即退后一丈,并将这几头畜牲叫走!”
原来这时已有三头狼犬围在一旁,作待机而动的姿态。
朱胜男注目问道:“你意欲何为?”
法本沉声接道:“如果你想要这两个女娃儿活命,就乖乖地听我的指示……”
妙善嘿嘿冷笑道:“你们两个娃儿,不怕咱们的‘七绝毒掌’却也会怕我的‘七绝毒针’。”
朱胜男只好一面后退,一面招呼狼犬撤退,并一面注目问道:“你们打算怎样?”
法本邪笑道:“你想,我们会怎样哩!”
这时,朱四娘也发现这边的不利情况,而急于想冲过来支援。
但冷无情已被迫而落下风,在明知己方已经处于有利情况状态之下,自然是拼命将朱四娘缠住,因而急得朱四娘五内如焚,却是莫可奈何?
这时,那被法本、妙善,分别踏在地下的周君玉、朱亚男二人,脸上已呈一片暗青色,显然中毒已深。
法本目注满脸惶急神色的朱胜男,嘿嘿阴笑道:“丫头,你已经看到了,再不及时解救,这两个美人儿,就将香消玉殒了哩!”
朱胜男一挫银牙道:“有什么条件,你说吧!”
法本冷笑着接道:“你还当不了家,快点告诉你娘,叫她立即停下来,咱们一切好商量。”
朱胜男回头向乃母望了一眼,一挫银牙道:“你跟我说,我可以做主。”
法本邪笑道:“你一定要拖时间,咱们就拖下去吧!”
一声冷笑,由他背后传了过来道:“卑鄙无耻的东西……”
法本心头一惊地扭过头来,却已为时太晚。
只见一道人影,在如匹练横空似的,疾泻当场,身形未落,扬指凌空连点,法本、妙善二人,已不能动弹了。
这及时赶来的,正是“七杀令”的副令主吕正英。
这情形,使得朱胜男美目一亮,娇声说道:“正英,你来得正好。”
吕正英虽然是带伤赶来,但那些皮肉之伤,似乎丝毫无损于他的神威。
他,凛若天神地,一举制住法本、妙善二人之后,立即向朱胜男说道:“胜男,快过来守住亚男和君玉,并立即向两个秃驴逼取解药。”“好的……”
朱胜男娇应着飞扑过来,吕正英却已振剑飞身而起,扑向那一团混战之中。
在难解难分的混战场面中,突然加入吕正英这位生力军,简直有若虎入羊群似的,所向披靡。
冷无情的那些手下,和无敌堡的人,被他一路冲杀之下,一下子就倒下十多个,连那些生龙活虎似的杀手们,也死了四个。
刹时之间,使得“七杀令”方面,取得了绝对的优势。
朱胜男一飘落法本、妙善,二人身前,立即将他们踢得两三个翻滚,并俯身各自揍了四记火辣辣的耳光,才厉声叱道:“贼尼,交出解药来。”
以朱胜男的偏激个性,在受过一肚皮窝囊气之后,这含愤的一踢,与四记耳光,又岂会轻松。
也因为如此,法本、妙善二人,似乎自知已无生望,而打算豁出去了。
妙善老尼更是满脸厉容地,喷了一口混和着断牙的鲜血,厉声叱道:“臭丫头!你杀了我吧!”
法本也纵声厉笑道:“对啊!有着这两个香喷喷的美人儿垫背,咱们死得也不冤了。”
一个人,如果勘破了生死的这一关,还有什么可怕的哩!
因此,法本、妙善二人之所以故意厉声大喝着,也是有其作用的,那就是提醒正在恶战中的双方首脑人物,他们两人虽已受制,却仍然具有影响全局的力量。
而且,他们两人这一意图自救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由于吕正英的忽然赶来,冷无情那边的人,已成了一面倒的局面。
至于冷无情本人,尽管仍在朱四娘的凌厉攻势之下,作困兽之斗,他已明白,自己这边,算是大势已去了。
法本、妙善二人的话声一落,冷无情立即沉声喝道:“朱令主,那边的情形,你已经看到了?”
朱四娘哼了一声道:“看到了又怎样,只要有人抵命,我又何必在乎个把女儿。”
紧接着,却扬声大喝道:“胜男,以错骨分筋,和百脉逆流的手法,向那一对狗男女逼取解药。”
朱胜男扬声答道:“娘,我知道啦了
“错骨分筋”和“百脉逆流”,是武林中最不好消受的两项酷刑,一项已经是消受不了,如果两项同时施行,那情形的惨酷,是不难想像的。
因此,冷无情连忙接道:“朱令主,别作违心之论了,还是停下来,好好谈谈吧!”
朱四娘冷笑道:“没有什么好谈的了,今宵,你们在场的人,一个也休想活着回去!”
冷无情正容接道:“也许你能办得到……”
朱四娘截口厉声道:“不是也许,我必然会办到。”
“可是。”冷无情接着说道:“那样一来,你将会损失两员大将,何况其中一人,还是你的亲生女儿。”
朱四娘冷笑道:“我不相信他们会熬得住那两项酷刑!”
冷无情也冷笑道:“你自己何妨瞧瞧看?”
朱四娘美目乘隙匆匆一扫之下,只见法本、妙善二人,狰狞得有如厉鬼似的,满地翻滚,却是不吭声。
朱四娘一蹙眉峰之间,冷无情却是神色一整地道:“朱令主,对法本、妙善二人的个性,在下知之甚深,他们都是宁折不曲的刚烈个性,酷刑是没法使他们就范的。”
朱四娘接道:“你有办法?”
“是的。”冷无情道:“在下可以说服他们。”
吕正英也已看出情况的严重,同时,目前的群侠方面,业已控制住整个战局,他可以不须再插手了,因此,他抽身下来,向朱四娘正容说道:“令主,我们暂时接受冷老儿的意见吧了朱四娘点点头道:“好!你喝令他们都停下来。”
“是!”吕正英恭应着,立即震声大喝道:“通通住手!”
一场惨烈无比的血战,在吕正英的一声断喝中结束了。
朱四娘、冷无情二人,也各自虚晃一招,纵出战圈,朱四娘并立即扬声说道:“胜男,解除那两个的禁制。”
“好的。”朱胜男娇应着,立即重行使法本、妙善二人的筋骨结合,也解除了“百脉逆行”的特殊手法。法本、妙善二人,本已分别受了不算太轻的内外伤,加上朱胜男的一踢,和四记耳光,以及这一阵的折磨,使得他们凶威尽敛地,形同一个活死人了。
同时,朱亚男、周君玉二人,也因中毒过久,脸色也更为难看起来。
朱四娘美目一扫之下,连忙向冷无情促声说道:“姓冷的快向他们要解药!”
冷无情却淡然一笑道:“不用急,我保证令媛他们死不了。……
朱四娘冷笑一声道:“你还想玩什么花枪?”
冷无情苦笑道:“我还能玩什么花枪呢?今宵,我已算是一败涂地,目前,我所求的,是我们这三条老命,和剩下来的手下人的安全。”
不等朱四娘接腔,又轻叹道:“所以,我不能不就着他们两位恢复元气的当口,谈谈条件。”
朱四娘哼了一声道:“你还想谈条件?”
冷无情脸色一整道:“朱令主,我不能不提醒你,冷某人虽然败了,却还有再战之能,要想放倒我,也得付出相当的代价来……”
朱四娘截口一哼道:“你这算是威胁!”
冷无情苦笑道:“你要放倒我,我要讨还相当的代价,这不能算是威胁,事实上,此时此地,也威胁不了你,不过,令媛与那周姑娘二人的生命问题,朱令主却不能不多加考虑。”
提到两位中毒的姑娘,朱四娘可不能有所顾忌了。
因此,她蹙眉叹道:“好,你说吧!但事先可得多估量一下,办不到的事,最好是免开尊口。”
“我知道。”冷无情正容接道:“我的条件,是最起码的要求,那就是,现在生存的人,必须全部撤走,不能再加刁难或予以暗算。”
朱四娘点头道:“这个我可以答应,但必须等两位姑娘的毒质全部化解之后,你们才能撤退。”
冷无情点首接道:“那是当然。”
接着,扭头向法本、妙善二人问道:“二位大师,方才我和朱令主所说的话,二位都听到了。”
法本、妙善二人同时点首道:“不错。”
冷无情接道:“那么,请二位交出那两个女娃儿所须要的解药来吧了妙善首先哼了一声道:“我已经豁出去了,我要这两个臭丫头垫背。”
冷无情苦笑道:“大师,这又何苦哩!”
妙善一挫银牙道:“你冷大侠该明白,我妙善自出道以来,几曾受过此等屈辱……”
法本截口道:“所以,活着也无脸见人了,倒不如找这两个花姑娘垫垫背,也很自慰了。”
冷无情正容说道:“二位大师此言差矣!方才的情形,二位亲目所见,我冷某人所有手下,死伤过半不说,两个儿子,也全都殉难,但我都还要活下去。”
法本、妙善二人,同时轻轻一叹,却没接腔。
冷无情接道:“二位大师,正因为我们所受的屈辱太深,所以我们必须设法活下去,俗语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留下这条老命,对今宵所受的屈辱,总有讨回代价的一天。”
法本、妙善二人仍然没有吭气。
冷无情沉声喝道:“二位大师,胜败乃兵家常事,一时的挫折,又算得了什么哩!”
法本沉吟了一下,才长叹一声道:“既然冷大侠这么说,我们也只好勉为其难了。”
扭头向妙善低声说道:“君子报仇,三年未晚,我看,还是将解药交出来吧!”
妙善没接腔,只是探怀取出一只小玉瓶,拔开瓶塞,倾出两粒药丸,向冷无情漠然地接道:“清水送服,半个时辰之内,可完全解除。”
冷无情连忙接道:“多谢大师了!”
随手接过药丸,递给朱四娘道:“快点给那两位姑娘服下吧!”
妙善又掏出一块黑色的东西,递给冷无情道:“这是吸铁石,把它平贴伤口,毒针即可吸出。”
于是,朱四娘一面令人向附近民家讨取清水,一面叫朱胜男替周君玉、朱亚男二人,吸取毒针,然后却向冷无情说道:“姓冷的,方才我已说过,必须等两位姑娘身上所中的毒,全部化解之后,我才放你们离开这儿的。”
冷无情苦笑道:“不要紧,我们可以等。”
这时,双方未受伤的人,早已在各自对己方的伤员作紧急处理和治疗,那批官府的巡夜官兵,也早已悄然退走了。
综计这一战,朱四娘这边,除朱亚男、周君玉二人遭受暗算中毒外,女剑士中死三人,伤九人。
至于冷无情那边,冷无情的两个儿子,和淳于坤的师弟武维扬先后惨死之外,那些杀手也死了四个。其余的手下,死了十二个,轻重伤的多达二十余人。
当然,法本、妙善这一对佛门败类,所受的内外伤,也都不算轻。
所以,虽然算得上两败俱伤,但比较起来,冷无情方面所受的损失,是远超过朱四娘这一边的。
朱四娘美目环扫,轻叹之后,才向吕正英苦笑道:“正英,幸亏你及时赶来,否则,那后果可更严重啦!”
朱胜男一面替周君玉吸取毒针,一面笑问道:“对了,正英,你是怎么忽然想到要赶到这儿来的呢?”
吕正英笑了笑道:“我是有点不放心,所以才特地跑到这儿来瞧瞧。”
朱胜男娇笑道:“你不怕有人乘虚向咱们的‘云梦别府’窥伺?”
朱四娘一挑秀眉道:“那是他们活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