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就是天历新年大宴前,跟着岚雨一起挖苦奚落我的那位美貌仙娥?”
虬祖那会儿整个人都跟失了魂似的要死不活,听见元菲询问也只机械式点了点头。
元菲得到了见证人肯定,面上忽地浮现一丝玩味笑意。
这位绿如仙君能与岚雨交好,在天历新年大宴前口出狂言,想必也绝非什么良善之人。
说不定正是她与阅翊太子一道做了场局,引得花跃入瓮,这才成就今日场面。
当时元菲还曾感叹,说到底天帝终究疼爱阅翊,为着他竟连多年来的传统都能推翻。
因着阅翊喜爱,即使绿如仅是最为普通的人族修道出身,也能成为侧妃。
如今思及步忘归的身世,元菲才忽然发现,天帝佬儿分明是在给自己留退路。
只是步忘归虽在步府长了十数年,但不知天帝到底何时得了这个儿子,也许封成婴儿形态藏了许多年也说不定。
庙外不知何时下起小雨,童孤这会儿正倚着廊柱发呆,元菲本是覆在神像中睡得安稳,可惜梦到从前往事忍不住大骂虬祖而忽地惊醒,这才发现天已大亮。
昨夜元菲拉着童孤半夜前去庙外不远处的小溪涧中泡澡,利用法术加热溪水后再将那处地界设为结界,极为畅快。
本以为这样能让童孤睡个好觉,谁知元菲自己倒是睡得香,童孤根本一夜不曾合眼。
元菲从神女像中一跃而出:“我的好姐姐,你这是一夜未睡?”
她跑过去在她身边坐下,又一次压着衣裙却不以为意:“到底怎么了,你既来找了我,就得好好告诉我来龙去脉,如此才能帮你啊。”
童孤终是再忍不住,看向元菲开口道:“花跃病了。”
仙族虽生命无限,但绝非不会生病。
元菲应声:“病就病呗,关你们什么事儿。”
“形同痴儿,被太子直接赶出东宫,押去了重阴山。”
简单来说就是在冷宫待了这么多年疯了。
元菲闻言依旧没什么感情变化,冷意更甚:“她当年见着虬老哥为你下凡后也跟着追去,太子竟还没废了她,已给足了獬豸一族颜面。如今都成疯子了,总不能一直赖在东宫,万一伤着小天孙岂非得不偿失,押去重阴山也无任何不妥。”
谁知她家虬老哥在面对花跃时永远干不出人事儿。
童孤眼中忽地落下两滴泪,但她自己都不曾察觉,显然已是悲伤过度:“虬祖将她接回了西沧国。”
“什么?”
元菲不敢确认般看向童孤,指指西沧国的方向:“你是说那个已经跟你成婚,是你相公的虬祖吗?”
“还能是旁人不成。”
童孤并非善妒之人。
更何况花跃如今成为了痴儿,她虽并不喜欢她,但也为她这般命运感到可惜。
但感到可惜并不意味着她能够忍受自己的丈夫将花跃从重阴山神狱接回西沧国,日日夜夜满心挂念。
“她如今已是这般模样,无人照料陪护。”
虬祖知道童孤心有芥蒂,但让他看着花跃落到痴傻疯癫还在重阴山受人欺辱的田地,他做不到。
“见不得花跃神君受委屈,所以就让你委屈。”
元菲气得牙根直打颤:“我怀疑虬祖这傻龙就从来没长过脑子。走,我带你回去。”
谁知童孤猛地摇头,她直到这时才发现自己的眼泪跟断了线似的直往手上落,也顾不上擦拭:“少君不必了。我此番来是为看看你,然后启程返回天山。”
毕竟她已心知元菲重生一事,走得悄无声息实在不妥。
但童孤很怕自己见着故友会忍不住将这些琐事全盘托出,因此犹豫了整整一晚,还是没能瞒过去。
龙族看淡亲缘,通常母龙自己都不会专程记得她将龙蛋留在了何处水域。
所以童孤从出生开始便习惯独自一人,赤华魔君与元菲在过去许多年的时光中,是她唯一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