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万不要去打扰,只等着她醒来之后再宣旨也不迟。
可如今这夕御医却是跪接圣旨,可叫他如何是好?
正无奈焦急之际,庆儿也已然伸了手去搀扶,“主子还是不要勉强了,自己的身体要紧啊!”
不顾劝阻,甚至也未曾抬眸一下,夕若烟有意避开了庆儿的搀扶,强忍着身体倒下的冲动,缓缓的跪了下去,“什么身份做什么事,虽然淋雨受了寒,可至少还没把脑子烧坏。皇上的待遇太好,夕若烟深受不起,还是一码归一码,玄公公,请宣旨。”
“这……”玄公公有些为难,想要向庆儿睇去一眼以示求助,无奈却也只是见着庆儿一同跪下去的身影。
按照规矩,皇上圣旨,接旨者,无论是谁都要跪接,除非是有特别的吩咐者,方才可免跪接旨。
如今免跪的圣喻有了,只是夕若烟不肯领情,她一跪,庆儿与身旁的另一名宫女自然也得跪下。
玄公公无奈,也知道自己劝阻不了这位夕御医,咬咬牙,也只能够硬着头皮将圣旨打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夕女若烟,蕙质兰心,医术精湛,为朕劳心劳力整五载,朕心怜之。太仆寺少卿祁零大人年事已高,朕念其劳苦功高,又膝下无女,特下旨准奏其心愿,让二人结成父女亲缘,钦此。”
“夕御医快快接旨吧。”迅速念完手中的圣旨,玄公公忙上前搀扶着夕若烟起身,只是手还及触碰到她的身子,便已经被她突然抬起投来的视线看得一怔。
“夕御医?”
目光不移,夕若烟定定的望着玄公公,似要从他试图躲避目光的脸上看出一些什么。
“主子。”庆儿不知她心中想法为何,只是这目光看得她有些心惊胆战。
主子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就只有这个圣旨?”夕若烟不敢肯定的问道:“难道,就没有别的什么圣旨吗?比如……赐婚?”
“啊?”玄公公吓得惊大了一张嘴,错愣之余,也是满心的疑惑不解。
这皇上统共就只下了这么一道旨意,还有什么赐婚,那根本就是不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试问,一个男人,又怎么可能会亲手将自己心爱的女人推进别的男人的怀抱?更何况,那还是堂堂一朝的君主,那就更加不可能了。
这夕御医今日是怎么了,难道,还真是发烧烧坏了脑袋?
心中虽然这样胡想,但玄公公却是不敢将这些话给说出来,错愣之后,便干笑着解释:“夕御医真是爱开玩笑,这皇上要赐婚,也不可能会把你赐给别人吧!”
就算会有这样的圣旨,那也是娶夕御医入门的圣旨,而不是赐婚给别人的圣旨。
他虽只是一个奴才,可这一点却是特别清楚明白的。
眸中的光彩微微暗了暗,似有什么东西从其中一闪而过,只是闪现得太快,快到根本就来不及看清楚那是什么。
“主子,地上凉,咱们还是先起来吧。”心疼主子的身子,素手触上她的身体,庆儿清晰的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不禁心下更疼。
这一次夕若烟没有拒绝,也没有回答,庆儿只当她是答应了,眼神会意另一侧的粉衣宫女,让她同自己一同起着夕若烟小心站了起来。
许是因为跪的有些久了,刚一站起,夕若烟只觉得眼前一阵晕眩,竟真的险些晕倒。
也亏了庆儿早有准备,急急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方才稳住了她的身形。
“恕奴才多嘴一句,虽然如今这外面的流言传得是满城风雨,但是夕御医若不想自己被流言牵着鼻子走,那最重要的,还是先得养好自己的身子才是要紧事,否则要是身子倒下了,哪儿还有其他的力气去对抗流言呢?夕御医你说奴才说得对不对?”
见着夕若烟一直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想起昨日在太和殿外,那气急攻心而导致吐血的一幕仍旧清晰的浮现在眼前,便不禁叫玄公公心下一阵后怕。
有些事情他不方便说得太过明白,只是眼睁睁的看着夕御医如此,若是不出言点拨一两句,只怕夕御医会永远困在自己的困境之中无法抽身出来。
届时,伤的不但是夕御医自己,还有皇上。
“这些话,是他让你告诉我的?”夕若烟凝着他,语气稍稍柔和了几分,不再似方才那般冷硬。
说到底,在她心里还是愿意相信北冥风的,相知相识那么多年,若是冥风因为江山而放弃了她,那么,也真算是她瞎了眼,看错了人。
“有些话,皇上不方便说,奴才也不好说,夕御医是聪明人,应该知道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目光朝着夕若烟身侧的粉衣宫女睇去一眼,玄公公将手中的圣旨递给庆儿,颔首道:“奴才今日的任务就是这些,还望夕御医多加珍重自己的身子,奴才告退。”
直到玄公公转身离去,夕若烟仍旧没能从失神之中回过神来。
垂眸望了一眼手中的明黄卷轴,庆儿看向她,轻唤道:“主子。”
“去把药拿来。”
庆儿一怔,险些没能够反应过来,直到夕若烟再一次重复,她方才确信自己没有听错,于是也不再多想,当真满怀欣喜的去端药。
深深吸纳一口气,夕若烟努力使自己放松不去多想。
也许玄公公说得对,身子是自己的,拖着一副残缺病弱的身子,如何能够去反抗那些外界压力?
没错,她应该要好好养着身子,不管这义父一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她都应该相信冥风,也该相信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