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梅殿。
庆儿的连声轻唤将司徒菀琰的思绪唤回,她定了定神,望着前方精致华美的殿宇轻声启口:“走吧,别叫公主等急了。”
庆儿颔首,领着主仆二人缓步走向前方华殿。
宫女入殿通报,正逢北冥雪午睡将起,司徒菀琰一行人在偏殿略等了小半柱香的功夫,这才瞧见了在侍女的搀扶下,缓步走入的九公主。
“奴婢参见九公主,公主万安。”庆儿率先行了一个周正的礼数,垂首敛目立于殿内。
眉儿搀着北冥雪缓步入殿,端坐于上座之内,只一眼她便瞧见了殿中的庆儿,巴掌大精致的脸庞漾出温婉笑容:“大中午的你怎么过来了?可是夕御医又着你带了什么好玩的,来与我解闷?”
“公主身边难道还缺这些个精致的玩意儿不成?这可着实是为难了主子呢。”庆儿打趣道:“主子总说,送人礼难,送给公主更是伤脑筋。什么金啊玉啊的瞧着又太过俗气,街头玩意儿做工呢又嫌粗糙,明明正值豆蔻年华,倒为了这些个琐事白白添了许多银丝,公主说这可冤不冤?”
庆儿没大没小的调侃着,外人瞧着是不分尊卑,不守宫仪,可偏偏北冥雪听着却是比那些个阿谀奉承的话要舒坦许多,不但不恼,反倒是跟着掩唇一笑。
身旁的眉儿听了也不住一笑,却立马收了笑容,佯装了发怒就要过来打她:“你这个管不住嘴的小妮子,当心公主罚你去外头,顶着宫规站上两个时辰。”
明知是说笑,庆儿也是半点儿不畏,仰头冲着眉儿做了个鬼眼。
似是乍然想起今日来的主要目的,庆儿立刻退让一旁,躬身禀道:“启禀公主,奴婢奉皇上之命,领司徒姑娘前来面见。”
“司徒姑娘?”北冥雪这才注意到了殿中的两个陌生面孔,清澈的目光继而投来。
目光投来的一瞬,司徒菀琰屈膝跪地,以宫中礼仪行了一个十分周正的跪礼:“国公府司徒菀琰,拜见公主。”
“司徒?”伸手接过眉儿捧上的香茗,北冥雪低首思虑片刻,忽而放下杯盏,眉梢不禁浮现喜色:“可是名满上京的才女,国公府的四姑娘?”
闻言,司徒菀琰不禁将头垂得更低:“公主谬赞了,不过是坊间传言,当不得真。”
“司徒姑娘不必过谦,你柳絮才高,绣口锦心,可是巾帼不让须眉呢。据说你那首《咏柳》,可是就连文渊阁大学士都称赞不已,还万分感叹的说可惜了,倘若是个男儿身,在朝中必当也是享有一席之地。”
北冥雪不吝夸赞,对初见的司徒菀琰倒是颇有好感。
“地上凉,司徒姑娘也不必行礼了,快些起身吧。”言罢,又朝着眉儿示意:“快些看座,再命人奉上茶点,可别怠慢了。”
“是,公主。”眉儿颔首领命,躬身退了出去。
司徒菀琰谢了礼,花颂从旁搀扶她起身,再行至右侧的红木雕花椅上坐下。
“司徒姑娘可是跟着令尊进宫的?”司徒菀琰稍一落座,北冥雪已启口问道。
司徒菀琰正要起身作答,便受到北冥雪示意,复又落座后,才道:“是。不过,方才奉了皇上之命前来雪梅殿,为公主侍读。”
“侍读?”北冥雪纳了闷,看向庆儿,见她点头附议,便也信了此言不假。
只是这皇兄什么时候又想着替她招揽侍读了,还钦点了国公府的小姐?
这事不但北冥雪想不通透,就连司徒菀琰也是满腹疑惑。无奈皇命不可违,纵然疑惑重重,却也只能尽力按捺下,只作没事人。
“琬琰斗胆相问,不知公主日常都读些什么书?”沉默了半晌,司徒菀琰这才轻声启口打破。
北冥雪微微一笑:“我自来身子骨不好,平常也只是略微翻翻,受不得累,便也谈不上什么认真研读。不知司徒姑娘日常都看些什么书,芳龄几何?”
“年前刚过了十七。”司徒菀琰如实以答,顿了顿,将原本要说的话按捺下,只一语带过:“母亲说女孩子用不着读太多的书,只专注琴棋,略微识得几个字罢了。”
小小年纪作出的诗集就连才识满天下的文渊阁大学士都称赞不已,又如何只是会略微识得几个字而已,这话北冥雪显然是不信的。
不过,这国公府的四姑娘倒是个伶俐人,她不过只随口说平素不太常看书,她便也随言附和,声称自己也不过略微识字。既全了她这个公主的威仪,又懂得敛其锋芒,所谓枪打出头鸟,便是这个理了。
北冥雪莞尔,浅尝一口香茗,方道:“既是皇兄的意思,那我也不便多加推辞,只是辛苦了司徒姑娘,此后,便要宫里府里两头跑了。庆儿,你识得雪梅殿的路,你这便带着司徒姑娘先行去往琼华阁,待我更衣之后,少顷便过去。”
“是,奴婢遵命。”庆儿告了礼,行至司徒菀琰跟前:“四姑娘,请随奴婢来吧。”
司徒菀琰起身,告了礼,方才跟着庆儿移步出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