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阿兴忽然转身,望着夕若烟扬起灿灿一笑:“烟儿你知道吗,直至此时此刻我才真正明白什么是爱。以前我以为,只有心意相通是爱,彼此守护是爱,天长地久是爱,为彼此付出一切也是爱,可是现在我却不这么认为了。爱就像悬崖上一块不平稳的基石,你明知他脚下是万丈深渊,你也愿意在冲出去的那一刻将他带至怀中,即便自己跌落粉身碎骨,至少,你却保护了他不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卫姐姐……”
“他为我杀人,为我违背师命,为我受世人所指,他做的这一切,只为了我能开心。”阿兴怅然抚上脸颊,热泪顺着扭曲的疤痕滑落,心却如被人凌迟,疼痛万分。
“他是大夫,大夫的手,是用来救人的,不是用来杀人的。他毒杀七星镖局满门是因为爱我,杀人取其精血也是为了爱我,他替我扛下了所有的风吹雨打,却不该替我背下所有的仇恨杀戮。”
“可这不是你的错啊!”夕若烟疾步上前,紧紧拉住阿兴的手似怕她稍不留神即会消失一般:“师兄他有野心,这份野心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放弃。他杀了那么多人的确是为了你,倘若你爱他,你就应该让他自首,让他偿还自己所犯下的所有罪责。”
阿兴默言不语,却早已是泪流成河。
夕若烟紧紧握住她的手,眸中聚了泪水,扑簌而落:“卫姐姐你有没有想过,即使师兄带着你远走他乡,即使你容貌恢复甚至更胜从前,你会开心吗?每日揽镜自照时,你会心安吗?师兄杀了人,他已经不配做一个合格的医者了,可行医是他的夙愿,他难道不会一直活在愧疚,活在罪责之中吗?”
夕若烟的话字字如重石敲打在阿兴的心头,她心痛欲绞,泪水无声滑落,却只更加坚定了最初的决定。
雪花飘飘扬扬落得更大了些,阿兴坦言想回客栈找玄翊,夕若烟也并未阻拦,待送着她回了客栈后,这才折身去了祁府。
今日祁洛寒休沐,云笙也一大早就出宫去了祁府,二人正陪着祁零吃着暖锅有说有笑,恰逢夕若烟正赶上了饭点,便当即着人再添了一副碗筷。
云笙正夹了一块羊肉在暖锅里涮了涮,透着朦胧雾气瞧着熟了,便赶忙放进了夕若烟的碗里:“阿姐你尝尝,肯定好吃。南诏可没有这些,我还不知道,原来中原的这个什么什么……哦暖锅,暖锅也这么好吃。阿姐你快尝尝,快尝尝。”
夕若烟不住一笑,执起银筷夹起碗中的羊肉放进口中。
天儿寒冷,一口暖锅正好暖了身子,羊肉鲜嫩,一口咬在嘴里齿颊留香,半点儿没有那难闻的膻味徘徊。
“嗯——”一口咬在嘴中顿觉回味无穷,夕若烟周身也跟着热了热,笑意不觉蔓延:“好吃,真的好吃。”
“那是当然,肯定好吃了,这可是阿洛做的,绝对好吃。”云笙得意洋洋看向祁洛寒,满心欢喜间毫不掩藏那份得意,眉眼弯弯,笑得煞是可爱。
祁洛寒伸手抚了抚云笙的头顶,目光透着柔情无限,望着她的时候脸上笑容从未消减,对这份恭维也是乐意收下。
夕若烟同祁零相望一眼,二人默契一笑,俨然对时不时撒糖的这对儿已是见怪不怪,司空见惯。
屋外寒风凛冽,大雪飘飞,席间却是欢声笑语,温情无限。
用尽暖锅,夕若烟照常宿在自己的院落。
乌云闭月,鹅毛般的大雪接连而落,夕若烟站在凭栏处遥遥望着夜空飘雪,忍不住伸出玉白皓腕,摊开掌心去接那纷扬而落的雪花。
“这么冷的天,出来赏雪也该多添一件披风的。”祁洛寒悄然而至,将手中的披风轻轻落在她的肩头。
夕若烟恍然回神,颔首接过他手中披风穿好,灵活的手指迅速在颈前系了一个结。
“你不是在陪云笙吗,她怎么舍得丢下你一个人啊!”
祁洛寒自然的就着她身旁站定,闻言唇边悄然扬起一抹弧度,双手撑着凭栏,勉力做出些坦然的模样来:“爹前几天在教她下棋,今日说要试试成果,结果她一连输了好几把,不服气了,硬缠着爹说要赢回来不可。”
夕若烟噗嗤一笑,忍不住道了声:“这个云笙,越活越像小孩子了。”
“嗯——”祁洛寒微微沉吟:“其实像孩子挺好的,我就喜欢她无拘无束,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怎么说呢,好像在她的世界里,只要有好吃的好玩的,她就好像没有什么烦恼,活得开心极了。”
“错,不是有好吃的好玩的她才开心,而是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做彼此喜欢的事才最开心。”夕若烟毫不留情的揪出这话中的错漏之处,祁洛寒不置可否,想了想,只是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