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孙陈泽祺的丧事办得风光,却耗时很短。刚过七日,便要出殡。陵墓选址便在巴州城内妙金山上。之所以操持得这般高举低就,也是有原因的。一则,巴州只是陪都,容不得事事尽善尽美。二则,到底如今国难当头,太子陈洪恪就是再怎么想,也不敢过分铺张。
清瑜这些日子总带着弟弟泽礼陪在太子妃身边。太子妃经田太医精心医治之后,病情倒是没有恶化。起居坐卧,均与往日无异。唯独认人上头,一直不清不楚。除了将清瑜姐弟认成自己的一双儿女外,也时常叫错他人的名字。就是常常陪伴她的福王妃、郑王妃也分不清楚。
众人虽急在心里,却也只能耐着性子陪伴伺候,只希望时间长了,太子妃能渐渐好些。
太孙出殡这天,太子妃在屋里听到动静,便问一旁的清瑜道:“宝陵,外头这是做什么?弄得这般嘈杂?如今太子操心国事,最忌打扰。你出去看看,是哪些不守规矩的?”
清瑜抬头看了一旁的福王妃一眼,福王妃点点头,让清瑜出去看一眼,自己则安慰太子妃道:“二嫂不要操心这些了,要是嫌吵闹,我让人关了门窗就是。”
太子妃不置可否,只看着窗台前书桌旁陈泽礼端正练字的背影,嘴角轻笑,带着无限的满足。
福王妃轻叹一声:太子妃这魔障,可堕得深了!
清瑜因心头愧疚,也想去送这位太孙最后一程。便让太子妃这边的近身宫女玄霜带路,出了太子妃静养的涵虚殿,直往春阳殿那边走。天上洒着小雨,耳际又是这样呜咽的哀乐,谁听了也好过不起来。清瑜远远便见长长的送殡队伍,由身穿重孝的禁卫军开路,朝着行宫正阳门进发。
那走在头里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怪的是这少年却一副孝子打扮,头戴白巾,身披黄麻,神情哀痛。清瑜不解,低声问玄霜道:“这少年是谁?”
玄霜仔细看了看,低声禀报清瑜道:“这是开远国公府的三公子,应当是来替太孙扶灵的。他们这一支班辈较低,三公子就是见着大小姐也要叫一声姑姑。”
清瑜微微点头,忙领着玄霜想要避过,生怕冲撞了送殡的队伍。
只是这附近没什么可供暂避的地方,玄霜抬头见前面是巴王府家眷暂住的合庆殿,有些迟疑该不该过去。恰在此时,合庆殿门口的人已经看到了清瑜她们二人。一会功夫,便有两个个子高挑的宫女撑了素伞过来,替清瑜、玄霜遮雨。
清瑜不知来的是何方神圣,玄霜却认得,对着两位宫女点头致谢道:“多谢两位姐姐。”
那两位宫女对玄霜笑着点点头,却异口同声给清瑜见礼道:“见过嘉王府大小姐!我们王妃请小姐过去避雨。”
清瑜抬眼看了看,只见到殿门口附近三三俩俩几个人,当中一位有些像是巴王妃,便眼带疑惑看向玄霜。玄霜点头道:“前面合庆殿正是巴王妃与巴王世子……应陵郡主所居。”
清瑜不由得有些尴尬,回来这么多天,被各种事物缠得脱不开身,一直没来得及过来看看应陵。如今走到门口,再不过去显得就没有礼数了。只是面对应陵的遭遇,自己只装不知道好,还是温言劝慰好呢?
那两个宫女见清瑜不反对,忙领着清瑜就往前走。到底是巴王妃这位长辈开口相邀,清瑜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巴王妃看着比从前老了许多,清瑜犹自记得她刚回成都那年在端阳家宴上看到巴王妃时,她正身怀六甲,满面春风,典雅端庄。风采在众亲王妃嫔里头是一等一的。而今倏忽七八年过去,当日的如花美眷如今已经隐然有些落寞,眼角更是充满藏不住的担忧与伤感。
清瑜低头行礼道:“瑜儿见过三婶婶!请婶婶恕瑜儿礼数不周!”
巴王妃倒不在意清瑜怠慢,这些日子她为了女儿应陵,将能挡的人都挡了。清瑜不来,反而免得尴尬。这是这般无心撞见,巴王妃这个做婶婶的也不好视而不见,只好扶住清瑜,叹息道:“你这孩子,不必说了。婶婶我清楚的很。太子妃好些了吗?”
清瑜轻轻摇了摇头道:“还是认不清人。总拉着我们泽礼当做泽祺……”
巴王妃怅然抬头,见到皇太孙陈泽祺的棺椁徐徐从门前经过,眼中泪光闪闪,对清瑜低声道:“自古最伤心之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太子妃昔日多么精明的人,如今也落得人事不分。正所谓,儿女都是父母上辈子的债,我们家应陵她也是好苦命……”
说罢巴王妃再也无法假装坚强,忍不住潸然泪下。清瑜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遇到应陵这样的情况,实在不知如何开口,只得陪着巴王妃垂泪。众宫女不知二...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