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乎了,安谙没有兴趣再听下去,简单的吃了几口吃食后便带着桃红和枇杷走出了酒楼。
“小姐,您要参加这次的大商汇么?”桃红虽然是问句但那脸上已经流露出来了一种向往的神色。
“嗯,时间并不紧迫,既然有缘来到了这里,便一睹为快吧!”安谙顺手捏了下桃红的圆脸,取笑道:“如我不去的话,某人心底不痛快,恐怕撅起的嘴来能挂个瓶子了!”
桃红眨巴眨巴了双眼,面上一派红润。
三人说说笑笑中往前走去。
此刻已是晌午,阳光正烈,路上的行人逐渐稀少了起来,街头略显空旷,此刻,身后一架四轮马车不知从何处仿佛突然之间就冒了出来,而且异常气派高调。
安谙几人往旁边站了站,略微错开了身子,只见那拉车的四匹白马通身雪白,几无杂色,虽然当朝并未限制马匹的驯养使用,但在普通官宦家中能豢养马匹使用马车的仍在少数,不说那费用高昂,单单占据地方这一项便使不少人望而却步,这也是安谙有了些闲钱后并未能购置马车的主要理由。
这四匹大白马一看便知价值万金,安谙注意了一下马车的构造,竟是通身的亮紫之色,闪闪发光,原来在那原木之外竟整整包裹了一层深紫色的晶石!
安谙有些诧异,如此的张扬高调,不知其中是何等人物?
四周零星的几个行人也纷纷驻足观望,好奇不已。不知是否是为了满足人们一探究竟的心理,那驾马车竟然停了下来,距离安谙不到十米的样子。
周遭的人多了一些,有些百姓看到了热闹又特地跑了出来,安谙随着周边之人的目光一齐看了过去,一小厮装扮的人搬来了一个脚蹬,隔着马车的幕帘低声说着什么,隔了片刻,一袭月白长袍的身影于众人眼前一晃,人已立于车外,骤然一瞧,那般的风华正茂,光是看着侧影便可让人心生仰慕之心,引来周遭一片此起彼伏的吸气之声,更有甚者,那年纪轻轻心怀若春的姑娘们竟失控的娇喊起来,此时的年代,大部分地方的人很少选择背井离乡出行远游,所见着实有限,因此陡然见到如此神仙般俊美无铸的人物,按捺不住内心的惊喜,失声尖叫也是情有可原的。
下车之人正是姬寒!此刻的他倒未觉不妥,更未在意身旁众人的反应,笑意从容的面对着车内之人低语连连。
安谙诧异了一下,悄悄拉着丫鬟换了一个角度看去,只见车厢内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此时正眉目含情的注视着姬寒,一副认真倾听的神态,不时的轻举手臂掩口低笑,露出了一小截耦色的小臂,莹白的的肤色晃着人眼,而此女子那秋水般含情的眼波时时的飘荡过来,惹得周遭临近些的郎君们连连失神,气躁脸红。
桃红忍不住轻声指责道:“小姐,姬公子对谁都是这般温柔的吗?”
安谙轻轻的转过身,不再理会众人的焦点,带着两个丫鬟绕开了人群。
姬寒这时仿佛有所感应,转身往安谙刚刚所站之地望去,所见却全然陌生之人,巡视了片刻,便与车内之人道别后返回了客栈。
安谙说不出内心的感觉,有些心塞有些憋闷,自顾自的往前走去,又纠结于自己的失态,直至过了半个时辰后,似有所缓解,这时往四周看去,正巧走到了一个饭店的门口,恰恰感应到了胃里的空空,带着丫鬟走了进去。
桃红见小姐终于有了心情,连连忙乎了起来,简直比那店中的小二还像小二,安谙内心稍稍感动了一下,拿起筷子轻轻敲打了一下桃红的脑袋,解释了一句:“你家小姐没有那么的脆弱,而且,也懂得什么叫自知之明,本小姐自认是那种不痴而慧、秀外慧中的女子,你们也不要有多余的担心了!”
桃红和枇杷闻之莞尔,过后也有些低落,桃红信誓旦旦的说道:“小姐在我心里那是最最聪慧的人了,如果…如果有人看不上小姐,那即便是天王老子,也是有眼无珠之人!”
安谙被逗的笑了起来,片刻,重新整理好了心情,吃过午膳之后又闲逛了半天,才返回客栈。
此刻月上树梢,姬寒负手而立,朦胧的月色之下更显的那副身姿清贵如玉。
安谙打发了丫鬟二人去收拾行囊和一路所买的物件,自己则心神重重的缓步而行,好似没有注意到前方有人,直到月白色的衣袍晃现在视线一角……
“姬公子?这么晚还未休息?”安谙略感讶异。
“安谙许久未归,心有忧焉。”清寒的声音里夹带着几丝温柔缱绻,黑白分明的眼眸此刻望着安谙,竟让人生出了几分相思之意。
安谙垂眸,心底略有波动,但一想到白日所见,便即刻冷却了下来,沉思片刻,依仗着此刻那黑暗迷蒙的环境,大着胆子说道:“姬公子,承蒙垂顾,安谙深感福运,公子性情宽容温柔,彬彬有礼,但却易让人心生旖念,明明是云端一般让人仰慕的人,却给了站在土地上的人殷殷期盼,公子所为甚为不公,小女乃平常,性直且不为高人一等而活,只求身心自由,无论身份地位所处如何,小女追寻的与公子的蓬勃大志宛如那天地之别,公子可能明了小女的心意?小女愿今后以诚以信待公子,也愿分公子一份忧愁,如此便足矣。”
说完后,双眸更加璀璨明亮,面容也是呈现出一派认真和沉静的形象,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姬寒依旧是那双手负后的身姿,仰头看着明月,沉吟道:“银月满如圆,一月也仅此一日而已,一年不过区区一十二日而已,宛如这冗长的人生,如意圆满之事能有十之一二已然足矣。姬某也为寻常之人,拥有寻常的七情六欲,无非比别人多了一份谨慎和自制而已…”说到这里转过身来,对上安谙的眼神,缓缓说道:“安谙对我始终有着防备,我能理解,也存着心结,我亦能理解,只求那云雾散尽的那一日前,安谙不要远离,可好?”
安谙:“……”刚刚的那番话好似白说了。想到此,顿觉头痛又无奈,便告退回房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