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时还常来应家湾,认识几个人,大了后,来的少了,这三年更是没踏足过,你这般小,我哪里认识?”
“给你个提示呗!”应春浅见简礼性格如此,有了个大胆猜测,“都说侄女像姑姑,你觉得我像我姑姑吗?”
简礼看向应春浅,小姑娘穿得单薄寒碜,但并不影响明眸皓齿,特别是眼睛神韵十足,似会说话,眉眼已经张开,若不是皮肤粗红,的确是位俊俏的小姑娘,他心中一动,想起一张少年时见过并牢牢记住的脸。他别开脸,脸上慢慢泛上一层粉色。
应春浅捂住嘴巴,差点惊叫,果然猜对了,没想到未来的小姑父还是这般有趣的人儿。她原本想着一个要退婚的家庭能养出什么样的儿子,还加上年纪轻轻考上秀才,那可得多迂腐学究!可是,这位简礼是位邻家温暖大哥哥。
春暖心中有数了,此时他们已经走下山岗,走到湾里的大平场上,她装作不知道,“你家亲戚到了吗?你要先去亲戚家,还是帮我提篮子送到我家呢?”
简礼为难了,照本来的性格他应该是送小孩的篮子回家的,但他猜到春浅是应永丽的侄女,再去她家,是不是刻意了?
应春浅知道他的犹豫,才不管他,转身就跑,小小的身子兔子般欢快,走到大场拐弯处,便是进巷子,巷子尽头便是老七房,应春浅对简礼招手,“我家就在里面,快来吧!”
简礼是位随性的人,生性豁达,他瞧着应春浅那欢快的样子,就想起少年时应永丽活泼俏丽的模样,反正他今天是来求亲的,也不怕别人笑话,再说前一段母亲瞒着他做的事也实在过分,他亲自上门道歉,显得更有诚意,去舅舅表嫂家里,是一种态度,去对方家里,不更是一种更明白的态度?
简礼想明白,便提着篮子愉快地牵着小毛驴进巷子了。
大钱站在大塘边玩耍,老远看见牵着毛驴的简礼,他今年去过城里,认识简礼,疑惑地看着简礼的毛驴尾巴消失在巷子里,大钱才大喊起来,“娘,城里的大表叔来啦!他上春浅家里去啦!”
一声透亮的童音,响彻应家湾。
简家终于是认了这门亲事,准女婿还亲自上门了。
当简礼从毛驴身上大包小包拿了不少东西进入春浅家里,应永丽还在目瞪口呆中,这才几天功夫,先是拿着礼物来退亲,这又女婿抱着礼物上门,难道亲自上门退亲?
应春浅推了把永丽,将她推到堂屋,“小姑,他是个好人,帮我提了一路猪草,你帮我谢谢他。”
应永丽脸腾地红了,欲进里屋,简礼见了佳人,黑了瘦了却更漂亮了,那颗年轻的心早蠢蠢欲动,忍不住喊她,“唉,你别走。”他一着急,提脚迈门槛时没注意,一脚磕在门槛上,身体失衡,一头便向屋里栽进去。
应永丽一个箭步上前,抓住简礼的肩膀,将他扶住,简礼两手胡乱地掐住永丽的腰,两人站定,面面相觑。
应春浅吐着舌头退到后屋。
永丽与简家的亲事便这么开始重新提起,自从准女婿上门,文氏的心情便格外的好。花生丰收后,还张罗着给家里的孩子炒了一瓢,算做零嘴儿。
张氏距离生产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文氏再次提及生儿子的事。张氏郁郁寡欢,唯有应永远私下里安慰她,叫她不要过于忧虑,但对于已经生了三位丫头的女人来说,再没有再次怀孕来的安慰更多。
一个温暖的冬日,张氏的呕吐引来全家的关注,应永远搬了凳子陪着张氏在墙根下晒了好一会儿太阳,有了最近一段日子来最开心的笑容。文氏也高兴了起来,中午炒了一盘白菜炒腊肉,家里人都十分开心,瞬间哄抢了去。
为此红娥嚎了一下午,只因为文氏只分给她两片白菜,黄氏也很不高兴,在家里摔摔打打,认为婆婆偏心。
文氏听了,便站在院子里骂人,“个个想翻了天吗?冬天就没活计了,我们春生这么小,都知道上山捡柴,养你们这一大家子的柴火,你们个个倒好,就家里躺尸,对面的房子起了那么高,就不知道去帮爷们把下手,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家?”
黄氏不敢吭声了,给了红蛾两巴掌,于星星更是哭个不停。
文氏越发不耐烦,进房找张氏说话,“等永远回来,你催催他,多找几个人把对面的房子赶年前起出来,让你二嫂他们年前就搬出去,不是自己家的东西就是养不熟。”
张氏对于婆婆对二嫂的微词是不敢发评论的,只唯唯诺诺不发评论,文氏更不高兴,“你就是闷嘴的葫芦,这种事找你商量完全不中用,我们老七房以后指着你们这一家,还不知道落到什么程度。瞧瞧你大嫂,老二房长房就他们这一独苗,败落成那样,如今把日子过得这样!生了三个儿子,老二房那边总算是不让我操心了。可什么老七房呢?如今就春生一根独苗,还是个孤儿,有个娘跟没有一样,一点不靠谱,如今我就盼着你肚子争气,这一胎一定得是个男孩儿。你那药喝得怎么样?那可是我走了几十里路上山求来的男孩宝符,菩萨说了,每天要冲水喝,你可不能马虎。”
张氏摸着还平坦的小腹,连忙答应。
应春浅对于张氏的神水十分忧虑,她一看便知道那是香炉灰,不知道哪个神婆给的文氏,文氏当宝贝似地让张氏喝,偏生张氏相信,把那把香灰藏了起来,每天虔诚地冲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