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珠,曲桃亦收住失控的表情调整了一下呼吸,尽力用平静的语气说道:“我累了,今日便不再留殿下。”
她朝门外喊:“寻夏。”
裴留正拿着那枚玉佩目不转睛的看,听到房门被打开的声音,他一抬头,眼神阴鸷的扫射寻夏,“滚出去!”
突然被这么一吼,寻夏被吓得混身激灵了一下,欲言又止的看向曲桃亦,一时之间却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小姐……”寻夏苦巴巴的皱起一张小脸,快要哭了。
屋内流动的空气渐渐凝结,曲桃亦看着裴留一身风雨欲来的模样,终是无声的叹息一下:“你先出去吧。”
寻夏忙不迭的转身跑了。
“殿下还想知道些什么?不妨今天都问个清楚。”曲桃亦道。
黑着脸沉默了片刻,裴留终于开了口:“这些事情你为何知道的这么清楚?”他始终不相信曲桃亦会是一直以来让自己念念不忘的人。
“我以为,那枚玉佩就足够说明一切了。”看了一眼被裴留紧紧攥在手心的玉佩一眼后曲桃亦收回视线,缓缓道:“我自幼时起身子便不好,十五岁那一年更是被一场大病折磨得险些挺不过来,情况稍微好转后,我便去了京城外的桃花别院养病。也是在那里遇到了殿下。”
“那枚玉佩便是殿下在那时赠与我的,殿下以玉佩为契,许诺日后娶我为妻。”
最初的心悸渐渐消失,内心平静到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曲桃亦展颜一笑,神色却有几分落寞:“病愈后我便回了家中,之后就再也没有听说过殿下的消息。而再遇时,殿下却已忘了我。到现在,痴缠殿下这么久,我也看清了许多东西。”
“儿时的戏言罢了,当不得真。现在我忘了,也请殿下能往前看,就当做以前的事情都不存在好了。”
两世痴缠,她对裴留爱过、也恨过。恍惚间,脸上似乎又有滚烫的泪珠滚下,曲桃亦轻笑一声:“殿下,祝你日后娇妻佳婿配良缘。”
她彻底对裴留放下了。
“曲桃亦……”裴留神色慌张的去拉她。
即将碰上衣袖的那一刻,曲桃亦将手臂往后一撤,冷眼看着裴留。她没说话,而是喊了寻夏,不留意思情面的吩咐道:“送翊王殿下出去,我乏了。”
“你之前为何不告诉我!”裴留不管不顾的上前,双眼一片猩红,想将玉佩塞给曲桃亦:“我不知道,所以这算不得数……”
“裴留,够了。”轻飘飘的几个字,裴留却像是被点了哑穴,死死瞪着曲桃亦不动也不说话。
寻夏怯生生的走进来,看看裴留又看看曲桃亦,小心翼翼的喊道:“小姐……”
曲桃亦重复:“送翊王殿下。”
“翊王殿下……”寻夏走到裴留面前做了个手势:“您请。”
曲桃亦拂开层层叠叠的幔帐,进了里间。
裴留张了张嘴,嗓子眼像是被堵住了一样,只发得出不成字的古怪声响。曲桃亦的身影因为幔帐阻挡而变得模糊。
从前紧紧痴缠自己的人如今却能做出如此决绝的决定,裴留垂下眼眸,苦笑出声。
寻夏在一旁小心催促:“翊王殿下……”
“玉佩……”裴留将它放在一旁的桌案上,手指缩了缩:“你留着吧。本王走了。”
一阵穿堂风从房外吹进,曲桃亦透过飞起的幔帐看见裴留渐行渐远的身影。她崩溃的捂住双眼,嘴里发出嗬嗬的笑声。
推开院门的这一刻,裴留迎面跟一道人影相撞——“啊!”曲真茹往后跌了几步,待看清眼前的人之后,她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
“翊王殿下。”曲真茹低下头,恭恭敬敬的向裴留行礼。
然而裴留根本没有搭理她,甩袖往一旁走了。
居然能在这里见到裴留……曲真茹若有所思的收回视线。
她进了院子,立刻笑着朝里喊道:“二姐姐。”
出来的却是寻夏,她将要继续往里走的曲真茹拦在了门口,低声道:“三小姐,小姐她身体不适已经歇息了。”
“休息了?”曲真茹说完,脑子里闪过刚刚裴留离开的画面,而后眼神一动,道:“这样啊,原本还想着找二姐姐一起去账房,既然她不舒服,那我便不打扰了。”
亲眼看着曲真茹的身影消失,寻夏才回了房。
“人送走了?”
“是,说是想叫小姐一起去账房。”寻夏回答。
曲真茹胡乱点了点头,视线落到没还出的那枚玉佩上:“将它包起来,让人送到翊王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