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杀妻?杀妾?杀子?杀女?杀那襁褓小儿?还是毛头小子?”灵秀红口白牙,一般谈笑风生,猛听得一声怒喝惊雷也似:“去!”这是空悲发话了,空悲怒指一众年轻和尚,又一指大雄宝殿:“念经去!”这个,小孩子不可以听,一众无字辈僧掩耳而退,自去念经:“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罪过罪过罪过罪过——”
“妻妾共我患难,小儿不足为食,既有毛头小子,先自杀掉下锅。”公子叹了口气,颇为无奈笑道:“我自生他养他,他是吃我喝我,如此公平地道,也算报恩来的。”灵秀点了点头,也是无奈一笑:“长子足年,已有十八,血气方刚,孔武有力,彼时你有杀他之心,他亦心存杀你之意,一旦动手父子相残,谁又与你论那亲恩?”
这一次,公子略作沉吟,说道:“若我是那长子,自当引颈就戮。”
“若无兄妹,若无娘亲,若只你父子二人,又将如何?”灵秀只问,问就是答。
“全看他,平日里如何待我。”这一次,公子不假思索。
“他自生你养你,也自打你骂你,就说天性凉薄,也非十恶不赦,我且问你——”灵秀正待再说,却又给他打断:“你莫再说,若要我报恩,我便要报仇,我无兄妹但有娘亲,灵秀,慕容家事你自心知。”灵秀低头,沉吟一时,又道:“灵秀所知,不过皮毛,灵秀只知你家的事你也未必尽知,未必如你所思如你所想,你当,当,哎!”
人是早就走了,人影都没有了。
慕容公子这个人,从来都是不听劝,云里来,风里去,活得那是非常之自我。
“难怪你不说。”灵秀苦笑瞥过一眼,心道。
“所以我不说。”空闻才是得道高僧,说道。
“他既不听,何以又问?”灵秀拜服,问道。
“你也不听,何以又问?”空闻走人,心说。
灵秀,也是个不听劝的,非常之自我的和尚:“空悲师叔,今日你当还我一个明白。”
众僧皆散,一哄而散。
菩提树下,有一和尚,拈叶微笑,唇红齿白。
禅室之中,灵石独守,无禅在睡大觉,睡到天荒地老。
是在睡着,也在笑着,无禅手中紧紧抓着一物,那是方殷大哥送给无禅的礼物。
是有一个约定,又是一个约定,再待那蝉声漫山遍野之时,这一次,无禅一定一定不会失约!
前天晚上方殷大哥来过,昨天早上方殷大哥走的。
无禅当然知道,就是这个样子。
时光在倒流,记忆在流失,一切都是梦幻泡影唯有手中之物实实在在,足以让无禅睡得心安理得踏踏实实——
那是一枚,大大的铜板,印有双鱼龟蛇,字是千秋万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