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的夕阳已经消失,山坡上如血的枫叶依旧艳丽。
晚风中充满了干燥木叶的清香,和一种从远山传来的芬芳。
夹道的枫林中,有一条小小的石径。
姜希夷心中忽然有了一种,她从未有过的恬适和安静,这种感觉让她陌生,但却让她极其的舒服,她的身体、心灵都放松了下来,这是她从来都没有过的状态。她浑身所有关节都有一种淡淡的酸痛的感觉,就像是长期被绷紧后放松下来的不适感。
她再展目望去,此时此刻,周围的景色就像一首诗一幅画,甚至有一种诗的意境。如果这里的一幅画,那么走在她身边的人,岂非就是诗中的人,画中的人?
谢王孙走得很慢,对他来说,生命虽然已经很短促,可是他并不焦躁,也不着急。
远远看过去,神剑山庄那宏伟古老的建筑已经隐约可见。
谢王孙道:“这还是我的祖先们在两百年前建立的,至今都没有一点改变。”
他的声音里也带着些感触:“可是这里的人却都已经改变了,改变了很多。”
姜希夷静静地听着,她听得出这老人心里的感触,然而却只是感触,并不是感伤。
因为他已经看破了一切,人本来就是要变的,又何必感伤。
谢王孙道:“建立这山庄的人,也就是这里的第一代祖先,你大概也知道他。”
姜希夷道:“我不知道,在这江湖中的许多人和事我都不知道。”
谢王孙看起来有些惊讶,来神剑山庄的人,虽然大多数都是为了挑战谢晓峰而来,但是大多人来这里都是为了看看神剑山庄门口的那个牌匾,也是为了看看那一柄剑。在惊讶之后,谢王孙笑了笑,说道:“我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跟人讲过古了,因为神剑山庄的事情,几乎江湖上所有人都知道,不知道你是不是愿意听我这个老人说说过去的事?”
姜希夷点了点头,道:“当然愿意。”
翠云峰,绿水湖,神剑山庄的大门上有一块很大的牌匾。上面只有五个字,金字。
“天下第一剑”。
这并不是他们自己吹嘘,而是多年前江湖中所有闻名的剑客在华山绝顶论剑后,每个人都拿出了一两黄金,铸成了这五个金字,送给了谢天。
谢天就是神剑山庄的第一代主人。
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许多年,但是匾上的金字依然光华夺目,不过神剑山庄的名头早已没有当初响亮。这百年来,江湖中名剑辈出,广为人知流传至今的其中就有当年突破了剑神境界的西门吹雪,和一剑平昆仑的剑仙姜希夷,能被公认为天下第一剑的人,即使有也不再是神剑山庄的人了。
谢王孙道:“自从他老人家仙去后,这里经历了许多代,虽然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他老人家,可是谢家每一代祖先,都曾经有过一段辉煌的历史,做过些惊天动地的事情。”
他笑了笑,还是那么平静,那么恬适:“就因为我知道自己的平凡无能,所以我反而能享受一种平凡安静的生活。”
姜希夷只有继续听着,因为这老人说的话,她实在没有法子接下去,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谢王孙道:“我有两个女儿,三个儿子,大女儿嫁的是一个很有为的年轻人,只可惜太骄傲了一些,死在了他们洞房花烛夜的那一天晚上。”
他继续道:“我的二女儿死的也很早,是因为忧郁而死的,因为她心里爱上了一个人,是我的书童,她不敢说出来,我们也不知道,所以就将她许配给了另一家人,婚期还没到,她就已经死了。”
他叹息道:“其实她若是将心事说了出来,我们绝不会反对,我的书童也是个好孩子。”
这也是他第一次叹息,但也不过是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并没有太多悲伤。
人们又何必要为已经过去的事情悲伤?
谢王孙道:“我的大儿子是个白痴,幼年时就夭折了。二儿子为了给大姐姐和大姐夫报仇,死在了阴山。这是我们家门的不幸,我并没有埋怨过任何人。”
他的声音还是很平静:“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命运,是幸运?还是不幸?这都怨不上别人,所以这些年来,我也渐渐看开了。”
他说的这些事情,姜希夷统统都没有经历过,但是她至少知道,这些事情其中任意一件,对于旁人来说都是莫大的不幸,可偏偏这些不幸和悲惨的事情都发生在一个人身上。
人在一些事情上,总是十分脆弱。这么多年来,姜希夷见过许多被磨难打倒的人,他们原本也是天之骄子,可是一次掉入泥中就再也没有爬起来。而谢王孙在历经过这么多事之后,还能保持这种心境上的平静,单看这一点,他就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绝不像他说的那样平凡。
谢王孙继续道:“现在我想得开了许多,造成这些不幸的,也许只是因为我们谢家的杀戮太重……”
许多江湖中人都把杀人当做常事,更是以自己杀过许多人为豪,几乎没人反省过,自己是不是应该不去杀人,甚至没人意识到,杀人本就是不应该的,没人有权去随意剥夺掉别人的活下来的资格。
谢王孙能想到这一点,就更令人佩服了。
接着谢王孙又道:“别的事情你不知道,但你一定知道,我还有个儿子,叫谢晓峰。”
姜希夷道:“我知道。”
绝艳惊才,天下侧目。
他是江湖中不世出的剑客,也是武林中公认的才子。
在他的一生中,无论是谁都很难找出一点瑕疵,一点遗憾来。
这就是江湖中对于神剑山庄的三少爷谢晓峰的评价。
谢王孙道:“他的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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