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得刘公公赶紧站起来。
“叫你坐你就坐——这是圣旨!”皇帝一把提起刘长欢,又按回凳子上,他自己则坐到玉案后的软椅上。翘起腿,盯住刘长欢:“刘老哥,今天这里没有什么陛下,也没有内侍,只有你我。是相伴多年的老朋友,所以就敞开胸怀说吧。”
皇帝声音真诚,确实是一副敞开心扉的样子。
这一声老哥可把刘长欢吓得够呛,他顿时出溜下来跪在了地上,“陛下——折煞奴才了——”
把头深深磕在地上,心里却不由得一阵感动,眼眶也酸了,他跟了皇帝这些年,虽然有时候很怕这位喜怒无常的主子,但是说没有感情那是假的,有时候皇帝吃的少了,睡得不好,夜里醒来几次,他这近身伺候的内侍心里都有数。尤其在朝堂上被那些臣子们气得要死要活的时候,说实话他是从内心看着心疼。
从这一声称呼上,他听出来了,皇帝对自己也是有感情的,日夜相伴这些年,甚至有时候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超过了皇帝和任何一位女人、任何一位亲人的时间。
但是这样的称谓,确实不合适,要是叫外人听到,他是要掉脑袋的。
但是皇帝眼神恳切,再一次把他拉起,按回矮凳上,然后望着他看。
一个没阉割的内侍,能被帝王称兄道弟,这样的恩遇和器重,在东凉历史上肯定排的上前无古人。
刘长欢心里忽然就下定了决心,“尹相国为人聪慧,心思灵巧,善于笼络他人,能把整个东凉国上上下下的关系都处理好,还能让陛下从心眼里喜欢他,依靠他吗,离不开他,这是他的能力。但是陛下也清楚,这正是需要陛下警惕的地方,做人太聪明了,聪明过了头,就未必是好事。”
皇帝点头,“尹相国的聪明,人尽皆知。”
“袁凌云嘛,也不是笨人。要是笨人也不会一路把官儿做到相国是不是。他其实也挺聪明的,只是一般人看不出来。因为大家都很容易被他的长相给蒙蔽,他长了一副忠厚相。但奴才看来,他这是大智若愚,是把聪明藏起来的那种人。”
“这个朕都知道。你再往深处说说看。”
刘长欢舔舔嘴唇,“奴才听人说,他们都是对您对东凉国忠心耿耿的臣子。只是脾性不同,所以——”
“还是不说实话!”皇帝不耐烦了,把手里茶碗狠狠放在案上。“都说尹相国是奸臣,袁凌云这些年总是以忠臣自居,朕要听你一句结论。”
刘长欢额头汗水潸潸而下,一咬牙:“左相表面为公,实则为私。右相公私兼顾,其中公心居多,私心能占十成中的一二。”
“好——”一声长啸,正禧皇帝从座位上弹跳而起,手中一本折子重重砸向玉案。案上奏折堆成的小山顿时哗啦啦乱掉,扑了满地。
刘长欢顺势跪在地上,争抢着去捡拾那些奏折。
“快去,传左右相国,朕有要事马上和他们商量——”
刘长欢从奏折当中爬起来,踉踉跄跄奔向门口,拉着公鸭嗓子喊:“传——尹相国——袁相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