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况下找一个可靠人赶车送她们,好像有些困难。
“姑娘,姑娘——行行好,给点吃的吧——”
“好心的姑娘,我们都几天没吃东西了——”
真不知道这些人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转眼就三五个,围着两个小女子团团转,目光赤裸裸望着两个人身后的大包袱,他们以为那里头都是金银细软了。
哑姑倒是坦然,大胆地望着他们看,问:“灵州府那边的难民还在往来跑吗?你们还是没饭吃吗?朝廷为什么不管呢?”
一个难民打量哑姑,冷笑:“指望朝廷?姑娘你是高门大户里出来的千金小姐吧,你们这种人衣食无忧,哪里知道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的苦楚,朝廷才不管我们呢,摩罗兵打过,我们能逃出一条命来就是苍天有眼了,我们死了活着跟朝廷有什么关系,我们这些贱民,就跟蚂蚁一样——”
“是啊——是啊——”众难民纷纷表达着感慨和愤怒,七嘴八舌吵成一片。
秧儿紧紧护着怀里包袱,生怕被人抢走。
哑姑苦笑,一把抖开包袱,“乡亲们,我们没有吃的,这都是些旧衣赏,我们跟你们一样,也是无依无靠的人。大家快去找施粥的地方排队吧,围着我们没用的。”
大家一看包袱里确实是一些旧衣赏,顿时纷纷散了。
哑姑感觉有一个人没走,似乎在盯着自己看,一道奇怪的目光把她笼罩了起来。
她不由得抬头,五六步之外,一个男子正目光炯炯地望着她看。
哑姑顿时有些紧张,不由得低头看自己,还好衣衫是整洁的,再抬手摸发髻,头发没有散乱,那他为什么这么看着人家?
难道不知道这么盯着人家姑娘看是很不礼貌的?
秧儿也看到了,她顿时欢叫:“呀,白表哥,你怎么也在这样?”
白子琪轻轻抿嘴笑,走了过来,“怎么,这梁州府许你们来,就不许我没事来走一走散散步?”
哑姑狠狠瞪他一眼,还是那么油嘴滑舌的。
但是她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确实长得挺那啥的,一身赞新的白衣裹在挺拔的身躯上,乌黑发丝高高束起,面额上肋着一条纯金镶玉附额,显得肤色白净,五官端正,眉清目秀,浑身透着一股儒雅的气息。再加上他这身新长衫似乎款式不错,越发衬托得他长腰阔肩,一股少年男儿英气勃勃的气息扑面而来。
不得不承认,这小子就是个如假包换的美男子。
美男子笑着看哑姑,“商量一下,本人闲得没事可干,为了不闲出毛病,想义务做个护花使者护送两位姑娘回去,你们不会强烈反对吧?”
秧儿先兴奋了,“不会不会,才不会呢,我们正愁到哪里能雇佣可靠的车夫呢。”
“那,两位姑娘轻移莲步吧——”白子琪伸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就在他身后,果然一辆车等在那里。
车是新车,马是一匹骏马,驾车的是一个面相忠厚的大叔,整个车马的装扮看上去挺不错的。
秧儿毫不客气,蹬蹬蹬就走向马车。
哑姑也不矜持,跟着钻进了车厢。
车里香喷喷的,布置得温馨柔软,竟然和张紫蓝小姐的马车不相上下。
秧儿伸手摸着柔软簇新的座凳,不由得喃喃赞叹:“想不到白表哥真爱干净,比我们家小姐还讲究呢,看这车里多好看。”
“一般一般——呃呵呵,两位姑娘身子娇贵,怕颠簸着你们,所以就小小地花了一点心思——”白子琪站在车门口看两个姑娘落座,嘴里打哈哈,但是脸上的神色分明很得意,对自己的杰作是满意的。
“砰——”哑姑踢一脚秧儿腿,冷笑:“又忘了是不是?什么你家小姐?你一个父母早亡无依无靠的穷人家女儿,哪里来的什么小姐?”
秧儿疼,但是马上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人家在提醒呢,所以她不敢抱怨,揉着腿赶紧点头,“记住了,再不会了。”
“还挺凶啊——”白子琪笑着。竟然也钻进车厢里来了。还先入为主地抢着解释:“难民潮来了,梁州的世道也不太平了,为了两位姑娘的安全,我反复考虑,还是只雇了一辆马车,这样我就能随时随地照顾你们俩了。”
这话没有破绽,还体贴入微。
秧儿赶紧道谢。
哑姑只深深看了一眼白子琪,白子琪不好意思挨着她俩坐,就在对面凳子上坐下了。
毕竟车厢很小,三个人挤在当中,白子琪的腿就和哑姑紧紧对着挨了。
奇怪的是哑姑却没什么过激反应,忽然打个哈欠,说:“好累啊,借你肩膀我靠靠,睡一会儿。”
白子琪竟然毫不脸红地赶紧拍自己的肩头,示意他随时恭候姑娘来靠。
“脸皮真厚。”哑姑嘴唇里慢慢挤出四个字,身子歪斜,靠住秧儿,闭上了眼。
多亏秧儿长得高大壮士一些,她也愿意被哑姑靠一靠的,毕竟这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姑娘为她和她家小姐的事没少费心。
白子琪有些尴尬给冲秧儿笑笑,以表示自己又一次碰壁后的失落。
秧儿哪里见过青年男女这样针尖对麦芒地干仗的,心里依稀觉得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打情骂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