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举人进殿!”
清和殿内,汉帝宣武举前二十席进殿面圣。
张溪云收敛心神,不再去想先前那寒气森森的眼神,他与方然对视一眼,众人同时朝殿内走去。
众人步入清和殿内,不由再感到震撼。
金龙回旋盘绕的潘龙柱前,殿内群臣各列其位,面色肃然。
殿内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
大殿最上方的金漆雕龙宝座上,坐着的正是执掌汉龙庭之人,汉帝刘永!
张溪云在殿门口往龙椅之上望去,只见高居宝座那人一袭龙袍,头戴帝冠,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身后自有一道皇气缭绕,如真龙盘旋。
汉帝刘永亦朝进殿的武举人望去,他锐利深邃的目光,不自觉得给众人一种压迫感。
殿内极为安静,无一人出声,只听见进殿的武举人脚步声。
诸位武举人走至最前方,朝汉帝下拜。
“参见陛下。”
汉帝轻抬手,同时开口道:“免礼。”
他语气极为平淡,波澜无惊。
“诸卿,辛苦了。”
汉帝缓缓开口道:“武举状元何在?”
听见汉帝相问,张溪云即刻平复心神,往前轻迈一步,行礼道:“张溪云见过陛下。”
殿内诸多大臣亦在同时朝他望去,无论先前是否见过他,都似乎极为关注他这今朝状元。
张溪云行礼,汉帝却一言不发,只是望着他的眼神,也像是在打量他。
良久,汉帝方收回目光,开口道:“不错,怪不得被安陆平亲自举荐,又得离殃欣赏,状元之名非你莫属。”
面圣之事,本就是让汉帝亲自见武举上榜之人,看可会有不满意之人,或许还会对诸位武举人有一番考校。
但如今汉帝说出这番话,那便是已真正认同了张溪云的状元之名,心觉满意,故此刻起,张溪云已然算是真正成为了龙庭官员。
听闻此话,张溪云正要谢恩,忽听后方有人开口道:“陛下。”
身居群臣之中的吏部尚书陈平出列,朝汉帝一拜,道:“臣有本奏。”
“哦?”汉帝语气平静,道:“爱卿何事启奏?”
诸位武举人不由回头望去,见陈平面无表情,缓缓开口。
张溪云亦忍不住好奇,回头望去,见是先前之人,心中不免暗骂一声,恐怕要出幺蛾子。
武举人面圣之所以要有群臣列殿,非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如今陈平正要做的事。
有疑,上奏。
武举放榜后,举人名列榜上,却仍不算为官,便是要等面圣之后得汉帝首肯,百官认同。
但若百官有疑,即便汉帝首肯,也需议之。
然而近百年来,面圣之事虽有这规矩,却也少有这等事发生。
更有人戏称此规矩为“三不利”,成则不利他人,不成则不利自身,然成与不成,皆会惹得龙颜不悦。
“陛下,臣对今朝状元有疑。”陈平道。
龙椅之上,汉帝同样面无表情,让殿内众臣难以揣测喜怒。
“莫非爱卿是觉得张溪云不配做这今朝状元?”
此刻殿内群臣心思千回百转,不仅是在揣测汉帝的心思,还在揣测吏部尚书陈平的心思。
陈平轻摇头道:“臣并非认为张溪云无状元之资……”
“能以破四门修为登上凡尘榜十九位,今朝状元的实力自然是毋庸置疑的,想来殿内诸位武举人也是心服的,那臣又岂会认为张溪云不够资格?”
汉帝听罢,似来了几分兴趣,帝冠下眉毛轻挑,随即问道:“那爱卿此番又这是何意?”
“臣有疑,可疑的却是……”陈平话音一顿,望了望身旁诸臣,又接着道:“张溪云,是否该进钦天监?”
殿内众臣听见此话,心思顿时便活络起来,如今看来吏部尚书这一番作为,并非真是想令陛下重议此事,而是要借此事聚人心,在场众臣,但凡是对钦天监有所不满的,便都是他要拉拢的对象。
甚至恐怕连他自己都知晓,想让陛下收回旨意几乎毫无可能,所以他针对张溪云,实则是在针对钦天监!
“幸好安陆平如今不在帝京,否则今日两人该在清和殿上争执不休了……”在场众臣中有人如此想道。
“若是安陆平身在帝京城,陈平恐怕也不敢做出此等针对之事,虽然他自己倒是无惧,可吏部的官员大概就要每日被钦天监官员拜访了……”
张溪云虽然不知晓这其中更深层的意思,此时心绪却反而平静下来,等着听这吏部尚书会说些什么。
“爱卿觉得张溪云不该进钦天监?”汉帝问道。
“当年高宗建立钦天监,初时是为了监责六部,故此钦天监历来直属陛下管辖,不理六部调令,其内官员手握生杀大权,一旦证据确凿,更是可先斩后奏……”
“爱卿所言不差,但这又与张溪云何关?”汉帝问道。
陈平再朝汉帝一拜,道:“陛下,臣所言不过是为了提醒朝中诸位同僚,亦想告知陛下,当年禁丹大案后,钦天监便常年忙于彻查禁丹案,甚至让很多人忘记了钦天监存在的初衷……”
“监责六部……”汉帝似乎猜到了陈平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自古以来,龙庭与方外宗门便是分分合合,当年殷商龙庭何其势大,宗门俯首,最终虽说亡于大周龙庭,实则该说是亡于了支持大周龙庭的方外宗门手上,而为首的便是如今的三宗四门……”
“高宗建立钦天监,其用意自不必说,监责六部亦可谓把握了龙庭命脉……”
陈平缓缓述说,殿内众臣皆是逐渐猜到其话中之意,面色皆变得有几分古怪。
“即便我朝初立之时,亦与三宗四门之间有诸多纷争,直至先帝起,方与三宗四门间关系愈发紧密,更因此才将妄图推翻龙庭的方外宗门区别开来,另称为左道……”
“但即便如今龙庭与三宗四门关系何其融洽,莫非就真能断言必然不会再分么……”
汉帝皱眉,他知晓陈平想说什么,当他却不该在朝堂之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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