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消失的村子

    长秋汇报完，屋子里一时无声。

    “竟然有这么巧的事情……”范之冠轻声道，他抬头看看书案后边的江南星。

    “这个叶夫人，是个有福的。也幸亏那是定西侯府家的孩子，幸亏定西侯府不是康王的人……”江南星手指轻敲书案。“三公主最近如何？”

    “属下发现三公主最近借去皇觉寺祈福的机会，跟谢金峰在寺中私会。要是去年，谢满贵还会拘着他儿子。毕竟他觉得尚了公主那顶天也就是个驸马，于功名上再无望的。可是经过西北换防一事之后，他怕是觉得皇上已经不满意他准备换了他了。这样的情况下，一旦真的让他告老，怕是眼前的荣华富贵都没有了。还不如赶紧让儿子先抓住一个公主，也算是给他谢家托个底了。”

    “老混蛋贪得无厌！”江南星脸上全是嫌弃和不屑。“贪了多少军饷真以为自己做的滴水不漏？不见好就收还敢贪图天家富贵，真是找死！长秋，让你办的事，千万不能打草惊蛇，所有证据和证人都安置好，不能让他们发现异常起了防备之心。至于那三公主……呵呵，枉我一直相信她……帮着谢金峰些，让他们先开心几日吧。如今越快乐，日后才能越痛苦。也让她们知道知道什么叫悔不当初！”

    入秋之后，奉西城墙修筑的工程已经进行了十之八九，进度便也放慢许多。这里面也有秋收将近的原因。

    由于西厥来犯的频率一向从秋天开始增加，为了防范外敌入侵，罗勇让守军增加了在边境一带巡逻的密度，不能让眼看就要竣工的城墙功亏一篑。

    罗勇带着一队人顺着边界一直向北走去。在这条边界上，向东是一片满是断壁残垣的荒地。那是曾经热闹的村落，现在因为被西厥人长期兹扰村民已经全都搬到向东五里地以外。向西看去，那是西厥的领地，一片茫茫草原，一望无际，远处隐约有放牧的西厥人和他们成群的牛羊。

    “这一带就是之前属下说的廖家村地界，因为地形关系，这几年被兹扰的最严重。原来是个五百多人的大村子，情况最糟的时候就剩下几十个老弱妇孺。”王猛语气沉重，“属下实在看不下去了，偷偷找了康大人，联系了最近的几个村子帮着把这些人分别迁移到那些村子里……这廖家村，就算没了……如果不是逼得没有办法，谁愿意背井离乡？虽然说有了容身之处，难免有寄人篱下之感。这些百姓，太可怜了。”

    罗勇眉头紧皱。即便是曾经征战沙场的铁血汉子，听到这样的事情也是很难受的。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这西北，算是让那个废物徐守则坑苦了！

    现在奉西的城防已经快完工了，他接下来的计划是要用至少两年的时间以奉西为中心向南北延伸，将整个西北的城防都尽兴重建或者加固。这是个大工程，虽然皇上已经同意这个计划，但是在具体实施之前，他暂时还不能透露。

    城防的修建涉及的事情太多了，一个是人，一个是钱，没有一样是好解决的。现在钱的问题通过覆盖全国的筹款，已经得到了很大程度的缓解，但是治标不治本，早晚还是要出现的。人……就更难解决。强征劳役是不行的，伤了民心，就伤了华盛国的根本……

    “……秋天过了就是冬天了，不知道这里今年冬天情况又是如何……”

    罗勇看着东边那一片的瓦砾和断壁残垣，想着奉西之后，这里按理说应该是第二个重建的地方，只是他还没有想好怎么建。

    “秋天马上就要结束了，西厥人一旦结束了秋天的放牧，就要开始面对冬天的严寒。咱们不能等着他们来抢咱们，必须要有所准备才行。你最近跟康大人商量下，看看那些往年被抢的最严重的村落适合派小队进驻。人多了不行，那就少派几个，冬天农闲了，也召集村子里那些男人们练练功夫。跟村长说好，咱们的兵士咱们自己带粮草，不用百姓们养，别弄得百姓们觉得为了防虎就要养狼，那就糟了。”罗勇想着交待王猛。

    “是！”王猛朗声应下，他就知道，只有侯爷才能让西北真正的安定下来。

    眼看天色将暗，一队人策马回城，身后扬起高高的尘土。

    罗勇现在住的是一个城中商人的旧宅，跟徐守则强行占用城中最好的宅院不同，罗勇直接让人将那院子买了下来。院子不大，一共也就四进。现在一进是马厩和护卫住处，二进是日常议事之所，三进是一个正院两个偏院，是罗勇住的地方，四进仍是下人和护卫的住处。不大个院子，满满当当。

    罗勇刚进城门就有自己留在家里的亲卫来报，说罗霄来了。罗勇一挑眉，心中十分纳闷。按说自己儿子常年跟着父亲，没有什么事是不会来这大西北找他的，何况他走前还交待他没事的时候多留京中陪伴自己的妻子姚氏。

    一路亲兵开道，罗勇驰马直接回了家。刚一进门就看见一进院子里停着四辆马车正在卸东西，应该都是罗霄带来的。罗勇也没细看，只是心里念叨着这个兔崽子也不知道给自己带辣酱和酸菜没有？这半年多在奉西，天干物燥、物资匮乏，烦心事又多，多亏了自己带来的那两车宝贝，不然真是吃不下饭！

    门前翻身下马，将手中的缰绳和鞭子扬手扔给迎上来的亲兵，罗勇脚下生风的进了二进，脚步快得身后的护卫一溜小跑。

    罗霄正坐在二进大厅里，听见声音早就迎了出来，对着半年未见的父亲恭敬一礼：“见过父亲！”抬头细看自己半年多没见的父亲，只觉得他仿佛瘦了许多。许是回来的急，头上身上全是土，面色疲惫，不过眼睛却还是炯炯有神、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