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氏却迅速挡在了他身前,并且让侍人将他团团包围起来。
“阿母,让开!否则,别怪我不念母子之情。”桓歆目光冰冷地看着习氏,这一刻,似乎在他眼里,对面的不是他的生母,而是仇敌。
习氏毫不退让,“你被那小妖女迷昏了头!可曾想过,此时你一旦带她到东豫州,便是与你父亲为敌?莫非,你想让你的仕途就此断送?”
在荆州时,司马道福的一番话,已经让她感觉到了桓歆对桓姚的不同寻常,再一回想起往日里桓歆对桓姚的种种优待,更是心中不安。大家族里兄妹相奸的丑事,其实不少,多数是为个色字,这并不严重。可一旦牵扯到了情,就难以收场了。挂心着桓歆,她不得不启用了早年埋在身边最深也最有价值的线人明楠。
明楠是她在桓歆幼时配给桓歆的小厮之一,为着儿子安全着想,这些人,自然全都是被她掌控在手中的。桓歆年纪越大,就越不服管束,那么多属于她的眼线,都被他一一剔除了,只留下隐藏得最深的明楠一个。明楠能力出众,越来越得到桓歆重视,习氏也就逐渐放弃了这个线人。因为作用太大,所以非到万不得已时,都绝不启用。就包括前几年,在荆州得不到任何桓歆与她疏远的原因,她都没让明楠给她递消息。
可如今,桓歆对桓姚的种种特别,已经让她感觉到了事情的危险性。这才派人去给明楠送了信,得到消息,桓歆把桓姚几乎是宠上天去了,桓姚被桓温带回建康,他甚至不惜要从自己父亲手中抢人。
习氏甚至都不反对桓歆玩弄庶妹,但这也要有个度,是以不影响大局为底线的。桓歆若带走桓姚,桓温必然暴怒,到时候,就算再喜欢桓歆,心中也会有耿介。况且,此事传扬出去,他就是想再继续重用桓歆,舆论也不会允许。桓温不止桓歆一个儿子,弟兄子侄那么多人虎视眈眈着,桓歆稍微一后退,便会被他们啃得支离破碎。
当前,桓歆为了桓姚,是什么也不顾。可她却不能让他由着性子胡来。为了桓歆的前途,她可以不惜任何代价,哪怕是让桓歆暂时怨恨她。
于是,习氏果断给明楠下了命令,让他务必阻止桓歆带走桓姚。随信还带了几种秘药给他,命令他,关键时刻,可不避讳采取非常手段。明楠不负所望,出色地完成了任务。
桓歆完全听不进去习氏的劝告,一把将习氏拂了个踉跄,绕过习氏就往门外走去。
幸得侍人扶住了习氏,才让她没摔在地上。习氏站稳了,也顾不得伤心,对桓歆道:“我实话告诉你,她的婚期在腊月初六。你如今就算即刻出发,也赶不上了!”
桓歆一听这婚期,更是着急,加快了脚步往前走,习氏追上来道:“你如今的身体,赶不得远路,若快马加鞭,必然在路途中再次昏倒。”这一昏倒,自然就不知道要耽误多少天时间了。
桓歆毫不理会,就算昏在马上,他也要赶到建康去。
习氏见这样根本阻止不了他,只好抛出最后的筹码,“你若想去建康给她收尸,就尽管去罢。”
桓歆立刻顿住了脚步,回身逼视着习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为母早就知晓,如今你大了,没人制得住你,自然要留一手。想必你也知道,我在建康有人。”习氏看着桓歆,脸上一片冷漠,“你自己权衡,到底是我的刀和毒药快,还是你的马快。”
桓姚身边是有保护她的人,但毕竟很少。而他在建康全部的人手,都全权交给了明楠。明楠若提前得到了习氏的命令,要对桓姚不利,实在是轻而易举。
桓歆气得浑身发抖,刷地一声拔出腰间的佩剑,指向习氏。
习氏看着距离自己的脖颈只得半尺远的,雪光闪亮寒气逼人的利剑,心痛如刀割,她好好的儿子,怎么就变成如今这样六亲不认了。
“动手罢,为母就是死了,也有她给我陪葬。”她平静地道。
桓歆握着佩剑,狠狠地看了习氏半晌,终究收了回去,下令道:“把夫人押下去,好生看管。”
“你若想她好好活着,就不要靠近建康一步。”习氏警告道。
她在赌,到底谁更在意桓姚的命。
她也只能拿着桓姚的性命威胁桓歆,却不能真的动手杀了桓姚。没了桓姚,就没有什么可以牵制得住桓歆了。若桓歆太在意桓姚,必然就不敢轻举妄动。
事实证明,她赌赢了。
桓歆因为习氏的威胁,不敢离开东豫州。即使派出了下属去建康,但东豫州赶到建康,最快也要十几天,剩下的,只有不到十天时间,顾虑着桓姚的安危,束手束脚,短时间内也根本排除不了桓姚身边的隐患。
在桓姚失去性命和嫁给别人这两者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即使是自己做出的选择,可一想到桓姚和别的男子亲密,无论她是否情愿,他都心痛得几欲狂乱。
腊月初六,几千里之外,桓姚大婚的那一晚,他将自己关在屋里,喝了一坛又一坛的酒。可是,无论怎么喝,他都清楚地记得,他的姚姚,要在今晚嫁与他人。
而这一切,都是他的疏忽大意造成的。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是不是有很多菇凉留言留不上呢?话说*确实比较抽,至今未曾好转,连作者菌更新也成了件考验人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