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任何一位在这个圈子中打滚的人都知道,乡镇党委书记是封疆大吏,是一方诸侯,既可以支配人权,又可以支配财权,而啤酒厂濒临破产,说不定哪天就会落个全厂干部职工齐下岗的下场,可以说这个厂长没有任何含金量,几乎是一文不值。
在官场上混的人必须有实权,或者做独挡一方的诸侯,只有拥有人权和财权,才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才能得到实惠,才能有所值。所以,调到啤酒厂做没有任何含金量的厂长,不能说他的仕途从此终结,但至少可以肯定,这是一次惨败,他要重新回到仕途的康庄大道上来,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和付出很多的努力,而且还要有很好的机遇。但这对他来说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因为他已经过了在官场上驰骋了黄金年龄段。等待他的只能是在啤酒厂厂长这个位置草草结束自己的政治前程。
为此,他沮丧到了极点,也愤怒到了极点,因为沮丧而愤怒,因为愤怒而加倍沮丧,他彻底放弃了平时的矜持和装模作样,开始淋漓地发泄,再加上喝了两杯酒,他无所顾忌,不断的咒骂周成林:“周成林他妈的真不是东西,想当初在浏阳河乡做党委书记的时候就处处压制我,现在他妈的还在挤兑我。你说你做你他妈的县长,你干嘛来挤兑我?”
华中崇慢条斯理地说道:“老秋啊,冷静些好,说话不要那么大声,小心隔墙有耳,万一话被他人听到,传到周县长的耳朵中,对你对我影响都不好,来,喝酒。”
汪思继肆无忌惮地叫嚣道:“传到周成林的耳朵中他又能把我怎样,大不了再把我这个鸟屁厂长再给拿下来,拿下来就拿下来,我他妈的早不想干了,拿下来我就回家带孙子去,话又说回来,他周成林还没有这么大的胆量,如果他敢赶尽杀绝把我厂长再给拿下来,我他妈的一定不和他善罢甘休,我和他妈的拼个鱼死网破,去市纪委告他,市纪委告不了他,我就去省纪委,省纪委再告不了他,我就去中纪委,我就不相信在他周成林身上找不出他徇私枉法的证据。”
“汪大哥还是小心些为好,姓周的他妈的不是东西,当初为了自己升官发财,丧心病狂,把自己亲哥哥和老婆都送进了监狱中。当然了,我们现在有刘书记罩着,他不能把我们赶尽杀绝,一棒子彻底打死,万一有一天刘书记调离河阳,周成林完全掌控了河阳,那时候恐怕我们都会大难临头,所以,我们一定要想想办法,不能让周成林任意妄为。”闫丙章在一旁煽风点火,添油加醋地说。
见汪思继的火被煽了起来,华中崇故意装出一副同情汪思继的样子,道:“老秋啊,我非常同情你的遭遇,也非常理解你,你是老同志,这些年为了浏阳河乡的发展鞠躬尽瘁,做了不少的工作,立下了汗马功劳,所以,那点错误同你为浏阳河乡所做出的奉献相比较而言根本就不能叫错误,所以,我也认为县委对你的处理有失偏差,太重了。说实话,当初在常委会上研究对你处理你的办法的时候,我是强烈反对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要慎重对待你的错误,要本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原则予以处理,不能一棒子打死,不能做卸磨杀驴的事,主张给你一次机会,但是周成林就是不同意,和我针锋相对,说什么不处理你不足以平民愤,不处理你无法向浏阳河乡五万父老乡亲交代,就是因为周成林在常委会夸大其词,刘书记才不得不挥泪斩马谡,同意处理你。后来,在我的极力劝阻下,刘书记才答应保住你的正科级级别,把你安排到啤酒厂做厂长。”
华中崇的话更加激怒了汪思继,疯狂的叫嚷道:“周成林他妈的就是疯狗,逮谁咬谁,不把这个疯狗除掉,我们永世不得安宁。”
华中崇故意叹了口气,装出很无奈的样子,说:“除掉周成林,恐怕比登山还难!周成林现在如日中天,市委已经对周成林考察完毕,马上就要任命他为代县长,周成林一旦被任命为代县长,谁奈何得了他?”
“奈何不了也要想办法,绝对不能让他顺利出任代县长,即使不能阻止市委任命他为代县长,也一定不能让他在人代会上顺利通过。”汪思继咬牙切齿地说。
“阻止?怎么阻止?”华中崇道。
“我们去纪委告他。”
“告?怎么告?以什么理由去告?”
“没有理由,我们可以想办法找,我就不相信找不出他周成林违法乱纪的证据。”
“鲁迅先生说过,世界上本来没有路,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所以,只要我们用心寻找,一定能找到检举揭发周成林的证据,即使没有证据,我们可以人为制造证据。”闫丙章在一旁插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