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睡到中午,我才懒洋洋地起来。
桃子已经去上班了,她回了A市之后,就找了一份工作,这一次是因为我回来了,请了好几天假陪我,卫砺一回来,她就去上班了。
我揉着眼睛,顶着一脑袋鸡窝般的乱毛,趿拉着拖鞋走出房门,听见厨房有动静,过去一看,卫砺居然在做饭。
他系着一副粉红色格子底、带花边的小熊围裙,像模像样地炒菜,见我过去,嫌弃地撇了撇嘴,吐槽道:“快去收拾一下,丑死了!”
我皱皱鼻子,冲他吐了吐舌头,慢吞吞地去卫生间洗漱。收拾妥当之后,卫砺已经在餐桌前坐着了。
一道清蒸鲈鱼,一道番茄炒蛋,一道蚝油生菜,一道紫菜虾皮汤,看起来很可口的样子。
我坐下,将这几样菜每一道都尝了一遍,由衷地竖起大拇指:“卫老板,你要是哪天公司破产了,你就去当厨师,保证饿不死!”
“乌鸦嘴!”卫砺瞪我一眼,没好气地低斥,随手往我碗里夹了一块鱼肉,“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
吃到一半,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接起来才发现,居然是医院那边来电话了,说是我爸想见我。
我呆了呆,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了?”卫砺皱眉,一脸担心,“出什么事了?”
“我爸……要见我……”我喃喃,十分慌乱,“怎么办?要不要去?”
卫砺想了想,说:“去吧!你不是也很担心他吗?去看看也好。”
“可是……我不敢……”我弱弱地说,挺无奈的,毕竟他对我一点儿感情都没有,看见我,他只会更愤怒。
卫砺沉吟片刻,说:“他既然主动提出来要见你,应该没什么事。我想,大概是患难见真情,他现在才知道谁才是真正对他好的人,他应该是知道自己错了,想补偿你吧!”
“真的?”我顿时欣喜起来,却还是不敢相信。
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这样的感觉,你一直以来特别特别恨一个人,几乎将所有的精力都拿来恨他了,可是当他真的遇到什么灾难,处在生死关头,最心痛的人还是你。所谓爱之深,恨之切,其实反过来说,也是成立的。
我爸曾经很爱我,会带我去游乐场,给我讲故事,让我骑在他脖子上玩“骑大马”的游戏。
可是后来,他不再爱我,他把所有的爱都给了程才和沈欢,而我,转眼间就从他的心肝宝贝成为了无关痛痒的负担。
所以我恨,我冷眼看着他一无所有而无动于衷,但是当他真的处在生死关头的时候,我比谁都心疼。二十多年的刻骨恨意,其实跟爱意是一样深的。
卫砺温柔地笑着,拍拍我的手背,说:“不管怎么样,都去看看吧!不然以后想起来,我怕你会后悔。”
我整个人都乱了,只能顺着卫砺给我的指引,蒙头蒙脑地往前走。
吃过午饭,卫砺就开车带我去了医院,站在病房门口,我不敢进去,只敢扒着门框探着脑袋往里看。
“诺诺……是你来了吗?”我爸虚弱地问,要不是我竖着耳朵留意病房里的动静,根本听不见他的话。
我连忙深吸一口气,在卫砺的陪伴下一步一步地走进病房,站在病床前。
“想不到……最后……还是你……肯来看我一眼……”我爸气若游丝,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两行老泪从浑浊的眼睛里溢出,顺着眼角滚落。
我心里一酸,哽咽着叫了一声“爸”,扑在床边,握着我爸的手,泣不成声。
卫砺轻拍着我的后背,柔声安抚:“诺诺别哭,你看,你一哭,你爸也哭,他才刚动完手术,情绪不能太激动,会伤身体的。”
不得不说,卫砺真的是将我的每一处软肋都拿捏得精准无比,我立刻咬着嘴唇收住哭腔,用力抹眼泪,然后抽了纸巾给我爸擦泪。
我爸断断续续地说了好多话,说他的忏悔,说他对于人心的无知,说当年不该负了我妈,更不该对我不好……
我默默地听,默默地掉眼泪,心里既悲哀又庆幸。
悲哀的是,过去了二十多年,我爸才知道他错了,可是我妈已经死了,我已经受了那么多罪,这些事实已经改变不了了。
庆幸的是,还好我爸想通了,至少以后,我又是有爸的孩子了。
真的,血浓于水,打断骨头连着筋,根本没办法真的一刀两断,至少对于我来说,我做不到,只要我爸向我表露出一丝丝善意,愿意向我跨出一步,我就愿意向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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